他有点上火,放下了筷子,“你呀,你看看这一斧子,造进去多少钱?长点心吧!”
周东北老老实实听着。
爷俩吃完饭又聊了好久,眼看着房间越来越暗,周东北这才下地穿大衣往出走。
周国柱穿上了孙子给买的新羊皮袄,坚持要送他出去。
周东北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又把后座上的喷灯绑了绑,“爷,回去吧,怪冷的!”
周国柱拎着烟袋锅,靠在门框上挥了挥手,“走吧,慢点骑!”
雪还在下。
周东北没有骑,推着自行车慢慢走,快到胡同口又回头去看。
爷爷还靠着那儿,上半身已经落了一层雪。
小时候,他很不理解村里那些老人晒太阳,他们一坐就是半天,活过一次才明白,原来他们目之所及,皆是回忆,还有那么多人生遗憾……
爷爷又摆了摆手,他跨上了自行车,用力蹬了起来。
过去,就过去了!
——
到了派出所后他才知道,今早派出所接到了报案,涵桥洞外发现了一具尸体,现场与上一世一模一样,死者就是今年十月一日新结婚的小媳妇。
时间提前了?
周东北目瞪口呆,已经三起案子了,这么说接下来还得死四个人!
市局专案组过来了,本想和郝忠海去涵桥洞埋伏的计划落了空,只好回家。
第二天上午,雪停了。
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整座城市银装素裹。
木材调运局,副局长办公室里。
齐自强脸还是那么冷,周东北早就知道了他什么性子,也不当回事。
别看这家伙喝完酒像换了个人似的,多次搂着自己喊兄弟,可此一时彼一时。
“齐局,”坐在沙发上点着烟,他直接开门见山,“我可是来求您老人家的!”
齐自强坐在他对面,翘着二郎腿,消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弹了弹烟灰,“说!”
“我家有个南方亲戚来给单位买点木材,能不能给点指标?”
“多少?”
“多多益善!”
齐自强气笑了,收起了二郎腿,“小兴安岭都是你家的了!”
周东北嬉皮笑脸,“那敢情好!”
齐自强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不过也没再开玩笑,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拿起上面一个厚厚的本子翻看起来。
好半响他才说话:“年底了,指标已经光了,只有新青林业局那边还有600方一等红松,900方二等落叶,等外材能多一些……”
“我都要了!”周东北赶紧说。
“咋不撑死你,净想美事!”齐自强骂了一句,想了想,“我争取各给你一半,还得和我们局长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