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野走后的第五天,苏青沅来给宣月送好吃的。
虽然是全封闭式训练,但也有人情可循。不少学员的男女朋友都会送些好吃的来,放在门卫处,或是在夜里隔着铁门说上几句话。
宣月没有男朋友,只有好闺蜜。
好闺蜜苏青沅去了趟平城有名的粤菜馆,打包了烧鹅烧鸭,又点了份干炒牛河,兴冲冲给她送来。
没想到素了半个月,再碰大鱼大肉,肠胃竟出现应激反应。
宣月当天夜里就胃绞痛,厕所都跑了不下十趟。
第二天,林长野在执行任务时收到朱教官的消息:【牛逼姐食物中毒,这会儿住院了。】
他盯着屏幕,顿了顿。
一旁的宏立城问:“怎么了?”
“没什么。”林长野收起手机,继续盯着对面的窗户,“狙击手,准备就位。”
耳机里传来回应:“已就位。”
“看清人质的位置,不要伤及无辜。”
“收到。”
……
平城第一人民医院。
夜里十点,宣月已经在病床上睡着了。
昨夜突然腹泻,她以为是急性肠胃炎,点了个外卖,拖着病躯去大门口取药,吃过还是不见好。
拉了一夜,人都虚脱了。
这个状况也没办法继续训练,次日清晨,她向朱教官告假。
朱教官立马让人送她去了附近的医院,检查结果并不单单是急性肠胃炎,还有食物中毒。
“训练先放放,你赶紧把身体养好。”
宣月就这样光荣地住进医院,成为病号。
打点滴时,她心有余悸给苏青沅发消息:【下次别给我带吃的了,是我不配。】
苏青沅:【说什么鬼话,怎么就不配啦?】
moon:【你是不是跟那家餐厅的老板有仇?姐妹食物中毒了……】
配图是她打着留置针,正在输液的手背。
虽然手背上只有一个孔,但她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看看我的手,都千疮百孔了!】
苏青沅问清前因后果,立马请了个假,奔来磕头认错,嘘寒问暖。
“那家店我之前去吃过,还是网红餐厅,怎么会这样?”
宣月病恹恹歪在床上,有气无力:“医生说大概是饮食不干净,引发了轻微食物中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需要住院观察两天,人不拉了,肚子不痛了,才能放心离开。
“那不是正好?军训那么累,给你放几天假!”苏青沅很乐观。
宣月面无表情:“比起一晚上跑厕所,拉到腿都软了,肚子里跟洗衣机似的搅个不停,我倒是更愿意军训呢。”
苏青沅一直陪到入夜,宣月让她回去,她非要守在医院。
宣月让她快走:“知道的这是肠胃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icu,你要留下来观察我熬不熬得过今晚。”
“闭嘴,能不能说点好的?”
好说歹说,苏青沅又不放心地叮嘱半天,这才离开。
她走之后,宣月没什么力气,拉虚脱的身体也不想再下床,心道人在病中,就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了。
于是头不梳脸不洗的,蓬头垢面就睡过去了。
医院并不是个适合休息的地方,迷迷糊糊的,耳边总有杂音。
护士站的铃响个没完。
有小孩在走廊上疯跑,被医生喝止。
护士查房时,推着车哐当哐当来来回回。
她睡得不安稳,拉了一天一夜,这会儿好不容易消停了,整个人都疲倦不堪。
外加连日训练,本来就吃不消,这下病来如山倒。
恍惚间,好像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
她想睁眼,但眼皮太沉,始终没睁开。
后来就开始做梦,梦见前一天看的那些新闻,静态的林长野忽然动了动眼珠子,从照片里走了下来,拿着手铐说要抓犯人。
她站在一旁好奇地问:“犯人在哪?”
“咔嚓”,林长野对准她的手,冷不丁犒住她,回头冲老张他们说:“犯人抓到了!”
宣月惊慌失措,高呼:“不是我,我没有犯罪!”
对方冷冷盯着她,说:“你睡了人民警察,根据刑法第777条规定,睡完就跑,罪无可赦,该处以10块钱罚款,终身监|禁。”
然后宣月一边喊冤枉,一边迷迷瞪瞪地思索着,真的有这种罪吗?
后来还是因为口渴,渴到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她才挣扎着醒来。
头顶的灯早就熄了,只剩下进门处的一盏白炽灯还亮着。
都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宣月支着身子想坐起来,还没完全直起身,后背忽然被人托住,吓她一跳。
那是一双很大的手,滚烫,有力。
“谁?”
她猛地回头,不期然看见一个黑影。
借着入口的光,她看见刚才在梦里铐住她的林sir居然走入现实,近在咫尺。
“你要做什么?”他沉声问。
宣月怔住,一时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张了张嘴,“……我还没醒?”
对方看她片刻,眼神一动,“怎么,你梦见我了?”
一句话,宣月彻底清醒了。
她手忙脚乱坐直了,听见林长野又问了一遍:“你要做什么?”
“……喝水。”
男人去床头柜摸索了一阵,身后传来她的声音:“柜子里有矿泉水。”
是下午苏青沅买来的。
“你不是肠胃出问题了?”
“是啊。”
“能喝冷水?”
“呃,在嘴里含一含就,热了……?”本来是很确定的一句,对上林长野转身投来的那个目光,宣月不知不觉把尾音变成了疑问句。
林长野没什么表情,只说:“闭眼。”
“啊?”
“让你闭眼。”是命令的口吻。
可能是这半个月逆来顺受惯了,宣月居然下意识服从命令,闭上了眼。
下一秒,头顶的白炽灯骤然亮起。
他把灯打开,从柜子里找出每个床位都会配备的开水壶,拎在手里,默不作声往外走。
听见脚步声远去,宣月小心翼翼睁开眼。
后知后觉。
他让她闭眼,是怕她没习惯灯光,会觉得刺眼?
没几分钟,林长野去而复返,拎着一壶热水回来了。
床头有纸杯,他倒了一杯,晾在桌上,又转身离开。
这次等了足足十分钟,也不见他回来。
宣月忍不住想,这是当完雷锋,转身就走,做好事不留名吗?
就在她以为林长野大概真的不会回来时,病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这个男人,不论何时,都有种雷厉风行的味道。
进门带来一阵风,手里还拎了只塑料袋。
哐当一声,林长野把袋子搁在床头柜上,从袋子里拿出一只保温杯来。
二话不说,又拿着杯子出去洗了。
宣月:“……”
他似乎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来去自如,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探过身子,拉开塑料袋看了一眼,意外发现一只食品盒,隔着透明盖子,能看清碗里装的是白粥。
最后林长野拿着保温杯回来了,“杯子洗过了,装了热水,放你床头。”
“……谢谢。”
他又打开粥盒,递给她,“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