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世界将我包围,誓死都一齐...)

“我以为这不叫自恋。”

“那叫什么?”

“叫明察秋毫,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

……

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步归,也属于林长野。

看完种种,宣月最终还是敛了笑意,无声地叹了口气。

为求真实,他们把步归做得太逼真了,几乎那林长野的前半生来做模板,硬生生把步归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当步归真实到一定地步,可以以假乱真时,屠辛相信了他的存在,林长野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卧底行动结束后,他要用漫长的一生来割裂自己与步归的联系,何其艰难。

像是看出她的情绪低落,林长野吹灭她手中的蜡烛,“走吧,故事都讲完了,该回去了。”

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被人反手扯住,脚下一停。

下一秒,身后的姑娘一把抱住他,低声说:“林长野,你闭上眼睛。”

她的胳膊牢牢地环住他,锁在他的胸口。

“闭上眼睛干什么?”

“看你太辛苦了,决定在回去之前给你一个小小的安慰。”

林长野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过身去低头看她,黑暗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此刻的她必定满面绯红。

“什么安慰?”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动作很轻很轻,在她行动之前,在她开口之前,先一步凑近,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她的嘴唇。

明明只是温热的唇,不知为何靠拢时就像带着火星,滚烫灼人,足以震慑灵魂。

一下。

又一下。

他微微离开,用低哑的声音问:“这样安慰吗?”

宣月闭上眼睛,下一秒,揽住他的脖子,毫不温柔地重新吻上去。

唇瓣厮磨。

气息交融。

分不清是他的牙齿还是她的牙齿,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宣月的手臂逐渐收拢,起初是她垫着脚,后来是林长野俯下身,好让她有些发软的腿不至于软绵绵地往下坠。

她从未有过这样激烈的亲吻。

前一段恋爱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模糊不清。又或许是眼前的人太强势,从去年夏日踏进她的人生起,就覆盖了她所有关于情和欲的定义。

脑中一片昏沉,只有心跳如此清晰。

假如今夜终将落幕,最后的一刻就以肆意的亲吻结束吧。

他们的开始是荷尔蒙作祟,后来蠢蠢欲动的多巴胺讲给她听,她也同时爱慕着这个人的灵魂。

一切似乎自有天意,就好像在这样激烈的亲吻里,宣月还依稀记得去年夏天在酒吧里与林长野重逢时,音响里放着一首很老很老的粤语歌。

不知为何,在这样寂静的乡野之中,耳畔似乎又清晰回响起那几句歌词。

歌的开头,那个彼时还年轻的女歌手染着一头紫发,唱着“越过生死一刻,跟你电单车之中狭路再相逢,大概你嘴边伤口与我发端都一般大紫大红”。

再后来,她唱“只愿我能够与你过得今晚,世界将我包围,誓死都一齐”。

世界将我包围,誓死都一齐。

——

天未亮时,宣月回到了icu门口。

门边的少年横躺在长椅上,已经因为疲倦入睡了。

宣月脱下羽绒服,轻轻地搭在他身上,宣阳不安地动了动,但终归没醒来,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宣月把刚才林长野载她回来时,在医院附近的早餐铺子里打包来的食物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坐下来,静静地望着玻璃窗里的人。

她一点也不困,虽然身体疲倦,但大脑无限清明。

她甚至觉得这夹杂着消毒水气味的暖气也不那么闷人了,因为十分钟前,她还和林长野一起坐在那家早餐铺子里一同吃饭。

老板娘操着方言问他们:“怎么这么早就来吃饭啦?我们才刚刚开门,好多东西都还供应不了咧。”

林长野笑笑,说:“煮两碗面行吗?”

“面条没问题。”

他们坐在黎明前夕,哈着白气,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偶尔对望时会笑笑。他的眼神里有闪烁的星芒,她则面上发烫,不自在地移开眼。

可是下一秒,又都会忍不住再看对方一眼。

林长野把她送到医院门口,“我去沧县刑警大队了。”

“审讯阿皓?”

“是崔明皓。”

林长野的不悦眼神很明显表达着一个意思:还没开始卧底行动,暂且不必叫那么亲热。

宣月没忍住笑起来,“好好好,是崔明皓。”

他们一个挥手说着“那我上楼了,你路上骑慢点”,一个说着“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结果又在原地静止了足足一分钟。

“你先上楼。”

“你先走。”

“你先。”

“你先。”

最后大概是林长野受不了自己竟然变成这样磨磨唧唧的样子,无声叹口气,对她说:“真走了。”

他满脸都写着对自己的厌弃,将头盔前面的挡风玻璃往下一罩,啪的一声,遮住了一脸无奈,在引擎的轰鸣声里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