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尧可不觉得自家舅父消气能这般快,他也与轮回境中的‘舅父’相处过几日,不管是神态语气还是旁的什么,都与真实无二差别。
便随口说道:“哦,他是不是拔了我园里的花花草草?”
“小师姐料事如神。”女弟子知晓自己若是不回答,对方也能从别的地方知晓,便连忙继续开口说道:“阁主只是为花草松土,再挪换了个位置罢。对了,小师姐怎到太衍道宗这边?”
话题转移得可谓是生硬无比。
但没办法,她可不想今日过后自己这暂管的日沉阁分阁便要重新换个装潢。
听到这话,迟尧抬眸瞥了眼漂浮的小云朵,又见周围来来往往着不少的修士,其中好些都佩戴着太衍道宗的弟子玉简。
忽就计上心头。
他看了眼身前这名还算面熟的女弟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呀,最近在太衍道宗接了个活计。”
说完,抬手便叭拉下云团。
将上头掩盖着的那层薄雾挥散,露出小胖娃娃的那张小脸,特意让女弟子跟四周好奇的人都看个清楚,方才嘴角那抹带着未散的笑,意味深长说道:“替道君养孩子,倒也算是有趣得紧。”
女弟子沉默无言。
周围不小心凑上这热闹的修士也沉默了。
迟尧可不管众人是个什么表情,随手一挥,将云团平稳送回半空,便径直往阁楼里走去,同时继续说道:“可有婴孩用的东西?都寻来给我瞧瞧,既然管了这娃娃,自然是要尽心些。”
……
猛然惊醒的女弟子擦了擦额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快步跟上了自家骄纵小师姐的脚步。
她也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犹恐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
迟尧在这日沉阁分阁里待了整整三日,里里外外把阁里同婴孩相关的有趣东西都买下,又在女弟子的倾情推荐下收了好些套法器仙裙与各色新出的配饰,再寻了好些没见过的话本。
最后还去了某场拍卖会凑热闹。
方才踩着昏黄的夕阳,带着漂浮云团法器回到了听松寒。
刚踏进院子里,就看到了变异玉灵花树下正捧书细读的向渊濯。
迟尧脚步微顿,说道:“出去好几日都不见道君来寻,亦未曾传来半道口信,我还以为道君将小胖安安送予我了呢。”
“安儿不胖。”向渊濯再次纠正,随后才解释道:“我一直在此等你二人。”
只是等得有些久罢。
闻言,迟尧瞧了几眼向渊濯发间及肩头上那三两片都有些枯黄的玉灵花瓣,看来确实如对方所言,直在院里等着。
但这又如何?
等他本不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随手将胖娃娃从法器里抱出来,边走,边把怀里的娃娃的襁褓解开,挥手给小家伙换了身新衣服。
如花瓣堆叠的粉嫩长裙,还蓬松得紧。
碎布一块接着一块,却不显穷酸,反倒华贵得很。
把娃娃抱起来,就跟个大一些的布娃娃似的,除了不会睁开眼眸,又乖,又可爱。
这衣服可是迟尧特地跟楼中某位法衣织娘商讨制成,参考了那只一面之缘的玄虚‘贵客’。
旁的不提。
胖娃娃穿这衣服,再合适不过。
“安儿是男……”向渊濯想说些什么,但视线触及迟尧灵魂本相,又记起对方既身为魔君又是风雨日沉岛女弟子,顿时沉默了。
他至今都分辨不出迟尧究竟是男儿郎还是女娇娥。
过了半晌,方才艰难开口道:“你高兴便好。”
安儿如今依旧沉眠,自是对外界无甚反应。
既然如此。
便暂且牺牲少许,安抚安抚小炮仗。
“我自然是高兴的。”
迟尧压根就看不出向渊濯的心思,他直接带着娃娃坐到了桌边,把娃娃摆坐在自己膝上,随手取出不知何时放入空间的茶壶与茶杯。
倒了杯茶水,正想喝,又记起身前还有个人。
便不情不愿的再取出个杯子,坏心眼的将水倒得满满,方才抬眸,直直看着向渊濯,询问道:“道君这几日可找出离开这轮回境的法子?”
“并无。”向渊濯沉思片刻,方才说道:“书中所记皆只有寥寥三两句,亦是含糊不清。”
他隐约觉得,这玄虚轮回境的考验不可能如此简单。
而破解之法也不大可能存于书上。
“那可该怎么办呢?”迟尧嘴上说得忧愁,实际正慢悠悠的品着手中难得的灵茶,且顺带把茶壶也收了回去,免得要给向渊濯再倒第二杯。
他不是吝啬灵茶。
不过是不乐意倒茶。
向渊濯视线落在青石板上的落日余晖,而后抬眸眺望着远方的那抹通红圆日,说道:“考验再怎复杂,也不过是考验,自有解决之法。既然读万卷书无法解释,那便行万里路,终会有所得。不知涧水仙子意下如何?”
“那就如道君所言,行万里路。”迟尧也好奇着这玄虚轮回境究竟能真实到何种境地,欣然开口附和。
他将杯中剩下的茶水一口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