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句句繁复的咒语,那一片咒术封印渐渐消失,谢回音放下双手,退到一边,恭敬地束手跪下:“弟子恭喜应门主,应门主慢走。”
应宜声站起身来,走出洞门。
走过他身边时,应宜声站住了脚步。
谢回音把头埋得更低,他总觉得,今日的应宜声与往日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来。
他只见一只手在自己眼前张摊开来,随之而来的,是应宜声淡淡的戏谑腔调:“跟我走。这里不需要你了。”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谢回音被应宜声带出了冰泉洞。
沿着从未攀爬过的阶梯一路步步向上,谢回音的心里却越来越被恐慌充斥起来。
……怎么办。
他是知道应宜歌的尸骨被焚毁的事情的,而这半年的闲谈聊天间,他发现,应宜声一直执拗地认为弟弟未死,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望着应宜声那双流溢着光彩的双眸,谢回音的心跳越来越快,一下下冲击着腔子,顶跳得他难以呼吸。
近了,悟仙山正门,云台道,应宜声没有去向身在奉祖殿中的师父请罪,而是直接回了无雨阁。
……进入院落,踏上台阶,推开已经洒扫干净的门扉,跨入门槛。
宫纨与谢回音一道在门口站住了脚步,两人都显出了心照不宣的慌乱。
大概捱过了十几秒光景,无雨阁的大门重新被拉了开来,门口站着同样茫然慌乱的应宜声。
他的眸间闪烁着谢回音熟悉的光泽。
他看得太多了,那是将疯之人的目光,内里沉淀着黑沉沉如水银一般的绝望。
应宜声喃喃地问宫纨:“……我弟弟呢。”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本来听惯了人的惨嚎悲啸的谢回音,仿佛听到了人世间最凄惨的声音。
应宜声又转回头问谢回音:“我弟弟呢?”
宫纨有点慌,她拉住了应宜声的衣袖,一副要哭的表情:“声哥,宜歌师弟他已经去了,逝者已矣,你不要太难受,伤身体的……”
他任由宫纨扯着自己,目光怆然:“骨头呢?我弟弟的伤还没好,骨头还露在外面……”
宫纨的眼泪就势落了下来,她同应宜歌也是一同长大,待他就如同自己的弟弟,提到他的死亦是心酸:“……宜歌师弟的尸骨,父亲已经下令焚化,灰烬我收敛起来了,放在一方檀盒里……”
她指了指那摆在无雨阁正屋主桌案上的一方紫檀木盒,应宜声梦游般望了那盒子一眼,梦游般走过去,把那盒子拿起,掂在手中,只拿了一秒便遽然摔去,内里的白灰炸开,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