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宁王人之将死,脾气不好,您这幅表情,想来里面不甚愉快?”
踏歌小心翼翼地问着。
顾寒州的表情说不上不好,却也与好沾不上边。
一眼瞧上去无悲无喜,倒像是里头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可踏歌跟在顾寒州身旁这么多年,深知他这幅表情究竟代表着什么。
慧太妃临死之前,顾寒州从她宫中出来,同样也是如此表情。
“主子……”踏歌犹豫道:“若宁王不知好歹,您便没必要费尽心思地救他,还有可能将您也给搭进去。”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妄议本王了?”
踏歌闻言微微怔住,旋即垂下脑袋,沉声道:“属下逾矩。”
顾寒州未曾理会他的告罪,只抬眸望向已渐晚的天色。
今日,当真是繁忙的一日。
“踏歌。”
顾寒州叫住了正准备行驶马车的踏歌,疲惫道:“去城外一趟,趁着还未行禁令。”
“是。”
顾寒州到宁王曾在京城外的据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全都是被一刀封喉,血顺着脖颈流至地面,以至于走得每一步,都颇为难抬起脚,宛若有人在地下拉扯着他。
踏歌眉头紧蹙,似是不忍:“陛下狠心,其实何必赶尽杀绝。”
“既然分不清楚谁是亲信,又有谁是为了一口饭而反,倒不如一起杀了,免得日后再生祸端。”
顾寒州目不斜视,未曾因地上的尸体而停留半分。
“他不是头一次这样做了,也定然不会是最后一次,或许哪天便轮到了本王。”
踏歌忙开口道:“属下愿为王爷死。”
“别说蠢话。”顾寒州无奈,“有那功夫,不如练练你手中剑。”
“殿下想要…弑君?”
顾寒州终于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踏歌。
他的眸光深不可见,宛若藏了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忽然,他嗤笑一声道:“怎么会?谁愿坐上那孤家寡人,兄弟离心的位置?”
“……属下说错了话。”
“他于本王有恩。”
“属下明白。”
宁王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