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皮就没出现。
以岁收到了两条似乎还带着血腥气的黄金当做抽成报酬。
大概是找给他假货的人算账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以岁把那两条黄金洗了洗,确定没了血腥气后,就收进自己存钱的箱子里。
心想,陈皮不仅不会咬自己家的人,训得好的话,正常情况下,说话也算话。
偶尔和陈皮斗嘴,偶尔师兄弟两个打一架,一日三餐,以岁越来越习惯待在红府。
但是陈皮每天都出去,以岁是个少年人,学的越多,了解的越多,就对外面越好奇,仅有的几次外出的机会,也只是让他短暂的接触到外面的正常社会。
他觉得自己对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了正常的认识,可以出去了,于是去找了师父,申请了这件事。
师父正在照顾师娘喝药,神情还是很温和,问了他几个问题。
“小岁,除了学戏,你还有什么追求吗?”
以岁:“照顾好师父师娘。”
师父又问:“如果有一天我们都去世了,你又会做什么呢?”
以岁开始茫然。
“你对曾经在南风馆的人怎么看?”
以岁迟疑:“……他们,没有我幸运。”
“那你对自己过去的经历怎么看?会心疼过去遭受过苦难的自己吗。”
以岁更茫然了:“不会,他……”他顿了顿,“过去的我,很弱,在除了师父和师娘的人眼中,很下贱肮脏。”
他为什么要心疼过去的他?
师父眼中有种他看不明白的复杂:“若是现在,我让你去死呢?”
以岁语气平静但毫不犹豫:“那我就去死,我被师父买了下来,我属于师父。”
“错了。”
师父叹了口气,掌心落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要出去红府的门,就要好好想想这些问题的答案,你不属于任何人,你只属于你自己。小岁,你得找到自己。”
找到了自我,才真正能拥有灵魂。
二月红心疼眼前这个孩子。
以岁现在是在变好,但却只是把他二月红的意志或者吩咐当成了自己的一切,一旦他和丫头死去,以岁就又会变成一具空壳。
人不能是一具空壳。
“再等等吧。”二月红叹息着说。
说完,他又扭头看向丫头苍白微笑着的面孔,心中涌起悲伤,然后坚定的捏了捏丫头的掌心。
丫头如果走在他前面,他绝不会独活,不管如何,他都会和丫头一起的,只希望在那之前,家里的两个徒弟可以真的立起来。
以岁不懂,“好,听师父的。”
这一等,又过了几个月。
他1935年11月来到红府。
转眼时间,就到了1936年的10月份末。
深秋寒风肃肃,长沙一日比一日冷。
一辆被铁皮封死、泛着血腥气的诡异火车,深夜驶进了长沙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