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漾低头掩去眼底划过的轻讽。
这位霍老爷子果然是绝佳的做戏高手,言辞听着恳切,却丝毫不提他当年亲手促成的悲剧。
道行更是远在陆政川之上。
陆执稳定发挥,云淡风轻地开口道:“霍先生,都七十岁的人了,情绪还是不要这么激动为好,省得哪天一口气没上来,真的把自己送进了阎王殿。”
原本在老泪纵横的霍储神色忽地一怔,却又极快地以语重心长的口吻劝道:
“执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在怪我么?上一辈的恩怨,何苦要牵扯到你们的身上。”
陆执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转而将视线投向了别处。
霍储将审视的目光暂时从陆执的脸上移开,看向陆斯宴时,他拄着拐杖的右手一紧。
陆斯宴太像年轻时候的他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桀骜不驯,更是让霍储觉得熟悉。
“斯宴,你母亲近几年怎么样?算起来,我和她也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了。”
陆斯宴深邃的眉宇间仿佛藏着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侧了侧头:“还好,多谢外公挂心。”
一句“外公”,惊得霍储神色激动,霍祯亭的眼底则是盘旋着忌惮。
温漾耳观鼻口观心地保持着安静,心底了然。
合着今天变成陆执唱白脸,失去记忆的陆斯宴唱起了红脸。
事情倒是比预期要更为有趣了。
“好孩子,外公知道你们两个专门来这么一趟,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咱们之间,无须再拐弯抹角,想说什么,畅所欲言就好。”
霍储表现得相当开明,和善的笑脸儿上满是慈爱。
陆斯宴的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陆执抢先拦话道:
“我们只是来探望一下当年卖女求荣的霍先生的风姿,并没有其它想说的话,你还是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
陆执的话直白得难听。
霍祯亭当即便是一怒,愤慨地为霍储辩驳道:
“陆执,你凭什么这么说义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霍家好!况且,这是你该和义父说话的态度么?”
霍祯亭自从进了小轩阁,便怎么都看不惯陆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