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声煮了粥，还做了两个开胃的凉拌小菜。他把盘子和碗放在桌上，转身发现李回舟在盯着自己看。

陆寻声笑了下，莫名有点心虚：“怎么了？”

李回舟靠近，把陆寻声的手捧在自己手心里。

果然带了伤，关节都是红的，还有好几条划痕。

眼见着李回舟要捋起来自己的袖子，陆寻声赶紧往后一缩，顿时意识到自己交代沈黎和罗子威的事儿都成了泡沫。

他的衣服沾了点血，黄宇霖已经拿走去洗了，新换的衣服虽然干净，但胳膊上的几个创可贴和淤青不会骗人。

李回舟心疼坏了，低头垂下眼帘轻轻拂了一下他的皮肤。

陆寻声也觉得自己这么大人，还是个公众人物，上来就打架确实有点幼稚，他连青春期都没怎么动过手。何况警察就在附近，魏岭他们插翅难飞，只要稳住局面，等几分钟就好。

但人在极其愤怒和紧张的情况下是不受理智控制的，陆寻声略略回想，觉得自己当时整个人都在燃烧，也顾不得万一被路人拍到怎么办，打不过怎么办，打出事又怎么办。这下可好，陈家烜、钟哲、许牧函……一群人都得帮着收拾残局，才堪堪没把事情闹大。警方也因为这件事涉及公众人物太多，担心处理不好，基本全程保密。

陆寻声已经自我反思过一遍了，如今面对李回舟，先入为主地以为他要指责自己，竟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一样磕磕巴巴地解释起来：“魏岭这个人很怂的……他不敢把我怎么样，那个窦天淇，基本可以判断是狐朋狗友……这种人……嗯，他遇到事情巴不得把自己摘干净，我就是……就是……”

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太苍白，陆寻声想到自己把不省人事的李回舟从车后座抱出来的样子，怒火再燃，也敌不过心底的害怕。

最珍爱的人仿佛被抽干了生气，无力地倒在自己怀里，一遍遍呼唤都无济于事。夜晚天气太凉，李回舟外套不知道被丢在哪儿，只穿了一件单衣，陆寻声脱下自己衣服给他披上去的时候，能摸到皮肤也是凉的。那种感觉太难受，一辈子都不想有第三次。

陆寻声里紧绷的弦还是断了，李回舟能感受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

“我太怕了，回舟，太怕了，”陆寻声叹了口气，“如果演唱会不是在北区开，如果我家不在北区，我没那么熟悉路况……如果沈黎没恰好看到你，如果……我都不敢想下去。”

“这是第三次……清风居士，陶小泽……”陆寻声满脸自责，“如果我再追查的深一点，如果能在之前把事情解决，就不会有今天。”

“没事了，这怎么能怪你，”李回舟安慰道，“真的没事了。”

陆寻声抬眼，问：“你想劝我不要冲动吗？”

这是真的吓坏了，都不给我说话机会。李回舟暗想。

李回舟朝陆寻声笑了一下，道：“我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吗？”

陆寻声愣了片刻，听见李回舟认真道：“我不想劝你……”

夜深人静，最适合衷肠吐露。

李回舟说：“我只想要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