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贱奴,竟然撞了人?还不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来的好快,香儿忽然就看到两只赤脚有斑斑伤痕的赤脚出现在她面前。发愣间一只手已扶住了她的胳膊,那只手很是有力,香儿几乎一下就被拽了起来:“姑娘,您伤着没有?”声音有些嘶哑,却是不不卑不亢。香儿扭过头来,飞快地瞥了一眼眼前之人。
他,也不过十七八岁,应该与刘家公子年龄相仿,一头的乌发在脑后用布条系起,有几缕飞散在鬓边,显得有些零乱。一袭麻衫,露出双臂与小半个胸膛,一件短裤只到膝盖。凡是□出的肌肤,除了脸上,都有累累的伤痕。只一双眸子,却清澈如秋水沉静如雪山幽深如古井。如今这如许双眸正似探究地盯着香儿。香儿不由一惊,暗思自己是否那里露了破绽。
他是什么人?刘公子的马夫?听说万夏坞规矩甚多,各类下人都有不同的服色。就是马夫也有马夫的服饰,而此人不仅衣不蔽体,还应是饱受凌虐。让这样人出得门来岂不有失大家风范?他是——奴隶?
香儿猛然想起,听李嫂子说过,刘家有一个贱奴,听说是因为父母欠了坞主的血债,才拿他来当奴隶,只要不伤他性命,人人都可以欺辱打骂,算是刘家最卑贱的下奴。当时听在耳里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次要找的人与贱奴并不相干。
莫非这就是那个贱奴?可真够惨的。可是,一个下贱之奴为何能有如此凌厉之双眸?而且,这双眼眸似曾相识?
香儿不由摇摇头:不会!绝不应该在别的地方见过这个奴隶,就是见过,也绝无可能对一个奴隶有过什么印象。可是为何那一凝眸如此的熟悉?这岂不是奇怪?
香儿不由自主的摇摇头,那人已经将食盖捡起,要递于香儿。
香儿醒过神来: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奴隶发呆。忘了自个这费了半天的劲儿是做什么的?
香儿未接盒盖,霍然将食盒举起,斜面对着刘公子,着急地抖动几下,看着那一盒的已经有些破碎的点心,语气中已经带了哭声:“这可怎么办?这些糕饼都是今儿早上才做的,本想拿到镇子上去看看有没有人买的,这下可怎么好?”
那边刘公子虽未看到姑娘的真容,但已经看到那食盒内糕饼色泽极尽诱人,空气中已有淡淡香甜的糕饼味。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因总怕外面的饭不干净,一直没有用过午饭,这会子正饿,那糕饼直接就吸引了公子的注意。
“呵呵,姑娘盒里是糕饼么?不如卖与在下好了。”刘公子呵呵一笑,转头看那奴隶,神情立刻冷了下来:“雪夜!”
原来这奴隶叫雪夜,这名字倒是新鲜。香儿想着,又扭头去看那叫雪夜的奴隶,见他双目如电,还在审视地瞧着自己,这那里是一个奴隶的眸子?他,这般瞧我,好生无礼!香儿心中懊恼,暗暗咬着牙:哼,就算瞧出什么也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隶,他能奈我何!
“请姑娘拿好。”雪夜轻声说,盒盖在他双手之中,他微微躬了身子,似是谦卑的样子。
雪夜虽然躬著身子也仍然比香儿高上半头,看来依然是居高凌下探究地看着香儿,香儿心里更是气恼,脸上却带出一丝笑容,忙接了盒盖过去。雪夜奔了回去,刘家公子做出下车手势,雪夜伏跪于地,刘公子一脚踩在他背上,跳下马车。
刘家公子走到香儿面前,见香儿依旧垂着头,目光便转向那盒糕饼,心里又暗暗喝声彩。面带微笑:“这位姑娘,打翻了你的食盒,又冲撞了你,原是我家下奴不对。我这里将你的糕饼全部买下,算是给姑娘赔礼,姑娘看如何?”
香儿终于扭过头来,刘公子顿时连叫可惜。
还当是什么美人,原来……嘿!这么两条清秀干净的眉毛,那么一双灵动溢彩的眼睛,本来应该是个美人坯子,怎么有那么一块疤瘌?真正可惜了付好嗓子,可惜了那眉毛眼睛。
皱了眉正想扭头时,那村女说话了,仍然是那娇柔可人的声音:“小女子得罪了,公子可是姓刘?”这一说话间,又显出与寻常村女不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