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双臂颤了颤又拼力顶起,他闭了闭被汗水浸湿了的眼睫,痛苦的脸上又现倔强“我,永远记得自己的身份!也会,记得老爷的话……”
高秀峰不再说什么,落子渐渐加快,一粒一粒的棋子夹着风雷,纵横捭阖落在棋盘之上。
雪夜脸色一会苍白一会涨红,双臂几乎顶不住那落子时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膝盖骨顶得膝下青砖“喀喀”作响,使人几疑不是青砖裂开,就是他的骨头裂开。冷汗成珠成线地滴落在地,雪夜已经不能明白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用力太过使他不能支撑。他集中起全部意念,一遍遍对自己呼喊:“不许倒下,不许扔掉不许倒下,不许扔掉!”
可是,太累太痛。棋盘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重,时快时慢,越来越没有规律,雪夜精神体力已经濒于崩溃……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禀报:“老爷,内厨房的管事李香儿问老爷是否需用夜霄?”
棋盘上压力猛然卸去,雪夜能感到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再没有用内力压盘的痕迹。胸腹之间一口气总算舒缓一时。
“知会香儿姑娘,要她便宜地做一些吃食,亲来给我送进房中。”高秀峰沉声吩咐。手中又拈起棋子,雪夜臂上肌肉又紧紧绷起。
“这李香儿是什么来历,”高秀峰随意地问。
预想中的压力没有降临,雪夜只听得那棋子一粒粒落在棋盘上的“嗒嗒”声。
雪夜怔了一下,调均了呼吸,恭谨回答:“下奴,只知她是内厨房前任管事李……芳姑的娘家侄女。李芳姑前几日伤了手,这李香儿就进坞堡接了她……姑姑的位子。”
“能够进得坞堡当是有过人之处……她进来几日了?”
“有六七日”
“六七日?倒底是六日还是七日?谁教你用这含糊词回话?”
“是……六日。她是九月十八辛时进入坞堡。”雪夜咬咬唇,微敛了眸,愈加的恭谨。
“今日是……九月二十四。她谈吐不同于寻常女子,你还知她些什么?”
雪夜坚定如磐石的手臂猛然一抖,半晌无言。
高秀峰皱了下眉,不动声色中,将一粒白色棋子压向棋盘。
雪夜双臂猛然阵颤,他双臂奋力向上,口中回话:“下奴……不……知。”
臂上压力又猛然减轻,耳听得老爷冷声道:“也是,也不该问你,你一个下贱奴隶,又知道些什么?”
雪夜眼眸灰暗,双唇抖动几下,更深地垂了眼眸。
“如此说你,你是不服对吗?”
“没有……下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