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回思堂,银月在罗汉榻上盘膝靠在锦垫上。下首榻上艳阳半靠着垂着足,一边是正在给他按摩的雪夜。
香儿见艳阳裹得像个锦球,脸色已如常人,笑道:“看来公子大好了,恭喜恭喜!”
银月不动声色地打量香儿,也笑:“艳阳这病这回是来的快去的也快,今儿白天还病殃殃的起不了床,这会子不但好了,还央我准了他出去玩儿。他这病能好得这样快,与姑娘饮食调整得当极有关联,姑娘是立了功啦,要赏你点什么好呢?”
香儿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躬躬身子:“坞主过奖!赏赐小女实不敢要:坞主请了小女来本来就是为了照顾主子们的饮食,又不是来浪费坞中粮食的,做好了是份内事,怎么敢讨赏?这话说回来,公子常常闷在家里读书,这身子骨就弱了些。有些风吹草动的也许就染了病,是应该好好经历一些风雨才是。”
银月目不转睛地瞧着香儿:“多经历一些风雨?姑娘真是一语双关。”
香儿有些含羞垂了眸:“小女是瞎说的,那里会什么一语双关。”
“呵呵……不管正说瞎说,多经历一些风雨是极有道理的话。平日觉得艳阳小,把他捧在掌心里,怕他行动会有事,不放心他出去历练。也是不对的。”银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得艳阳这孩子跟你说得来,说你在宁远城中住过几日,见过许多新鲜事,新鲜地方。要请你陪他去一趟宁远城看看呢。”
香儿压住上了眉梢的喜色,笑道:“只要坞主让小女去,小女荣幸!”
银月目视香儿点着头:“那就有劳姑娘了!明日艳阳再将养一天也就大好了,到后日,后日就是九月三十了,到了后日一早,你便陪了艳阳去趟宁远吧。”
“是,小女遵命!”香儿盈盈万福。
“娘,就让这贱奴给我们驾车服侍好了,人多了儿子也嫌烦。”
香儿真的是心花怒放。还未等他展开笑容,就又听到艳阳“哎哟!”一声,接着是一声怒喝:“臭奴隶,你就是这样给爷按摩的!”转眼间脚一抬已经踹了过去。雪夜低垂了头,伏在地下,等着下一脚的来临。那一脚本是未着鞋踹的,对于雪夜来说,应该不会很疼,但他伏地的身子却有些颤抖,额上冒出汗来。香儿皱了眉,直觉雪夜应该还有伤在身。
“罢了,阳儿。”银月淡淡阻止了艳阳。“香儿姑娘,你也累了一天了,早早去休息吧。雪夜,你送了香儿姑娘回去!”
香儿大大舒了一口气,辞了银月艳阳出得门来,挑起了自己拿来的一盏小巧琉璃灯,站在清冷的月光下,等雪夜跟上来。
雪虽然停了,但这晚间的风更是冷的刺骨,地下才化的雪水又凝成了冰。雪夜一双赤脚移了过来,垂了头,恭恭敬敬地:“李管事,这个灯笼可以让下奴拿着吗?”
“李管事?”香儿眨巴着眼睛。今天才一见面时他也是称我李管事的,真是好奇怪。香儿抿着唇笑,将灯笼递给雪夜。“你可要拿好了,这盏琉璃灯在市面上价值可比如你这样的臭奴隶值钱,摔了你可赔不起……”
雪夜眼帘轻颤,默默地接过香儿手中的灯笼,紧紧握住了在侧前方给香儿打着亮。
行止后院,香儿不看路,只细细看在灯影下的雪夜:“喂,臭奴隶!你好奇怪啊。为什么今天一直要叫我李管事?你之前可是一直叫我香儿姑娘的吧!李管事、李管事,这称呼……嘻嘻……嘿嘿嘿嘿……”香儿只顾掩着口笑,却不防自己原是踩在一块冰上,笑的花枝乱颤间脚下就猛地一滑,待反应过来人已经向后倒了下去。这会子想施展轻功也借不上力气,眼睁睁地看着就要乐极生悲。
随着一声:“小心!”手腕一紧,香儿下坠的身体被雪夜使劲拽起,香儿借了力猛一起身,两下合力,她竟一个转身后背直直往雪夜怀中摔去。后脑碰在雪夜硬梆梆的胸脯上,香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没心没肺地放松身体,手扶着胸口:“唉,吓死……”“我了”两个字还未出口,发觉撑着她后背的身体忽然受惊似地收走,她还未及直起的身体又直直向后坠。脚已经先离了地,手还扶在胸口上,再摔下去不是四脚朝天是什么?
未及喊出的两个字变成了“啊!”的一声惊呼。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香儿以为自己已经摔在地下碎了。闭上眼睛却觉整个肩膀被人拥了起来,身体旋转半圈后双脚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