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是老了,真够哆嗦。不过那些缺点只要加以历练,化妇人之仁为仁术,刚烈变为果决,固执拘泥不知变通……这点麻烦:要知道,和敌人拼个鱼死网破不如以退为进步步为营冲冠一怒拔剑而起不如将计就计诱敌深入!你读过许多兵书,用兵之道说穿了无非鬼诈之术,拘泥于个人小节,如何能有一代名将的胸怀气度?注意这些,假以时日,或可成为一代名将。金戈铁马,上报朝廷,下安黎民。”
雪夜听的血脉膨胀:萧夺叔人说我加以历练,可以成为一代名将,我……真的可以吗?有,雪夜,你是奴隶啊,名将于你此生只是一梦……闭了闭眼睛,心中却猛烈地涌上不甘:我是堂堂夏凉王之子,虎父虎子,有何不可!
“怎么啦,心浮气燥!来,咱们击掌为盟,五年之内,会有结果。”萧三转过脸抬起上身,一只手举了起来,含了期待的双眸透过鹰眼直视雪夜。雪夜热血沸腾,伸出手来,击向萧三的手掌,两掌相对。“啪、啪、啪!”三击。
“哈哈哈……”屋内回荡起萧三沙涩而豪迈的大笑,雪夜被感染也笑出声来。陋室如春。
不知过了多久,萧三在雪夜的按摩中轻轻起了酣声。雪夜手法轻下来又按摩一阵,知道萧三身上已经见了汗。直了直发酸的腰背,将那床毡毯给萧三盖好。轻手轻脚出门拿了起炭块来加在火盆中,并在火盆周围堆了些。看着炭块不住摇头:萧三叔像是极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就算给他拿了炭块也不知他会不会还是让这火灭了。
又给萧三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就要开了门告辞。
“就这样走了吗?”萧三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雪夜回头笑道:“萧三叔,我以为您睡着了。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回去了。”
一物飞了过来,雪夜接了,是件棉衣,刚才为萧三脱下的棉衣。
雪夜拿着棉衣不解地看着萧三,萧三仰面躺着闭上眼睛:“穿上!“
雪夜瞪大了眼睛。:“可是您……“
“小子,你以为老夫穷的只剩这件棉衣了吗?你瞧你穿的是什么?跟个耍猴的似的。对了,嘿嘿,瞧不出你这小子挺有心计,用你的小棉衣换老夫的大棉衣。“
雪夜抚摸着棉衣:还很新呢,感觉轻而柔厚,穿上它这个冬天会很温暖……雪夜眼中浮起雾气,不能视物。他怕自己会掉下眼泪,连谢也未道,逃也似的出了门。关好门,听里面并无动静,随将棉衣贴在自己脸上。发觉自己还带了黑鹰面具,略一犹豫,将面具摘下,放在窗台之上。
“明天戌时后过来!“窗内传出带着命令的沙哑声音。
雪夜几至喜出望外,朗声回应:“是!”
北风飒飒,吹面如刀。雪夜面上带着微笑,小心仔细地穿了萧三的棉衣,棉衣有些长大,带着萧三的体温,舒适而温暖,立刻将严寒远远隔开。雪夜回过头来,再次看给他这一夜温暖的屋子,心中涌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萧三叔,他是什么人?黑鹰卫队的人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他……他这样的气度见识会不会是……心中猛然一凛:父亲?摇头苦笑:雪夜,你想父亲想的疯了,父亲怎么会住在这里?又怎么会夜半番强?
一边想一边顺原路偷偷摸摸地躲避着萧三指点中可能出现的侍卫的地方,番强回到医芦,不远处已经传来五更鼓声,天快亮了。雪夜却毫无睡意。立在院中,看着萧三翻过的墙头不住地笑。眸光扫过另一面墙头,他知道那边是被称为羲和殿的……燕香公主住处后院。公主,她还在安睡吗?在这里翻过墙去可以看到她的寝室吗?雪夜,不可以再想她!可是,不再打扰她,只是远远的,只是远远地看她住的地方一眼就好。
看着墙头的眼睛开始发涩,雪夜紧跑几步,一只手猛然扒上墙头。身体刚欲腾空而起,却又重重垂了下来,手指用力抠进砖缝中,将额头抵上冰冷的墙:雪夜,你真是浑蛋!你竟然想趴上墙头看香儿?你,竟然下流卑鄙到如此程度了吗?
内心苦笑一声,刚欲将手放下来,却听得正对着他的墙头上有动静。惊讶间抬眸,墙头慢慢地升过一颗脑袋来,月色下,一双滴溜溜的眼眸四下乱扫。香儿!雪夜差点惊叫出声。
月色朦胧,看不清面貌,但她就是香儿!见她半趴在墙头上,似看这边动静,雪夜死了一般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