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战马惊得嘶鸣。静坐的两个人一动不动。
守义抹了把脸上的冰雨,又渴了一口酒,眸中愤怒与痛苦交集:“可恶的皇甫蒿,背叛了凝烟竟然还让凝烟送他们出门,不是男人!”
在冷雨中雪夜静静地看着守义:原来,高老爷就是真的就是皇甫蒿,他是香儿的父亲,怪不得,怪不得……
“那天,王爷带我本来已经追上他们。可那个亡国公主拿刀对准自己的肚子。小王爷似知道王爷来了,在肚子里乱动。”
雪夜抱住自己的膝盖。
“可惜,那天没能带走小王子。王爷还怕他们没地方投靠,让他儿子受苦,又给令牌又赠金珠。嘿嘿,这倒好,小王爷倒是没受苦,是太享福了!”守义又是一口酒,将酒囊递给雪夜,雪夜不接。只是痴痴地看着守义,渴望他说下去。
“那天夜里,也是这般的冷雨,王爷他不进帐,在雨地里立了一夜。天亮时他说,‘守德,我感觉我的儿子出生了——他叫艳阳。’那天,一向壮实的王爷生了病,时好时坏折腾了三个月。”
“你想,王爷爱儿子爱进骨子里,怎么会不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
雪夜开始哆嗦着蜷缩在地,抱紧自己的胳膊如同婴儿。
冷雨凄凉入骨,冰冷入骨。
守义也在他身边躺下,举起一根刚刚发芽的草茎:“小子,老赵本该拼死拼活拦着你们。可是,她为你做到如此之境地,情深如此。她若是不能顺自己的心意,老赵担心,她,也会像这根被拔下来的草一样,枯死,真的会枯死。就如她的娘亲……可怜的凝烟公主。我,眼睁睁地救不了她……”满面苍然的大汉,眼角滚落的泪珠顺着雨水流下。
雪夜呆呆地凝视着那根草,让手指扣入泥土中。
“小子,若你还是奴隶老赵刚才那话就当放屁,可你现在是将军,是立了大功的将军!”赵守义猛然翻身撕住雪夜的衣领大声嘶吼。
针芒入骨,刺心的疼痛让雪夜混沌的头脑一些散乱的碎片流过:雪夜,你避开香儿,会不会反而是害了她!她叫你郎君,她为你舍生忘死,如果她真的跟别人都不会幸福,如果她真的像草叶一样枯萎了……不要!不能,香儿不能枯萎,决不能!可是,雪夜其实是永远不能赦免的奴隶,连皇上也不能赦免!但,我不能让香儿枯萎,一定还有办法,雪夜今生今世若不能报答香儿公主,还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雪夜仰了面,让冷雨滴上面颊,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涌入脑中,让他激动恐慌颤栗。半晌,他沉吟道:“这里战事已结,咱们是不是应该搬师了?”
守义莫明其妙:“咱们还要等高车王派特使送降书来。我的飞鹰向王爷传出的捷报王爷应该收到了,这几日就应该有金牌特使到,等王爷指令再看何日搬师。这几日幸亏有香儿这丫头。老赵只有打仗,安抚受降什么的,全靠那丫头。如果谁能娶了她当老婆,真是好内助啊。”
雪夜一个鱼挺起了身,将身上衣甲扶正,去拉赵守义:“赵太守,咱们也回营吧,也许王爷会调我南下,与他饮马长江!”
守义抓了雪夜的手起身,却不放开,执了雪夜的手哈哈大笑:“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或许……你不需要有守德那个臭小子的带她走的傻想法,你是皇上的历劫金刚,再立些大功,皇上做主,可以将那丫头嫁给你……只是,”忽然又拧了眉,苦了脸:“咱们这王爷心里头会不自在……”
冷雨不停,回到营区,未及换衣,便听到夏凉王金牌使到了中军大帐的消息。守义看了看雪夜:“还真让咱们说着了,来得好快!”
守义雪夜忙迎了信使到中军大帐。
信使带来王爷羽檄,大大赞美赵守德平定柔然之功,令即日携柔然降卒物品班师。最后令雪夜五日内抵达南边滑石前线。
“五日之内抵达滑石?”
“王爷在滑石?”雪夜目光现出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