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一笑,萧远枫啊萧远枫,你一世英雄,不知国事为重,竟然在这里纠结反复,你,算什么兵马大帅?睁开眼睛,目光与雪夜的眼睛一触:他清澈纯净的眼睛,带着什么样的深义仰望着他?心里软软地一角被轻轻触动……不要!萧远枫你铁面冷血。怎么能对他……产生情义!别过脸:“滚!给我滚出去!”
雪夜悲哀地伏地磕头,人却软得不能滚出大帐。他艰难地想站起来,刚一起身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他绝望地想用手搬动自己的双腿,手却哆嗦的用不上半分力气,他自责恐惧地看向萧远枫。
萧远枫看着雪夜,面上终于露出诧异,这才想到:依他对刑罚的抗力,二十军棍何至于如此?心念动间,眉峰一抬:“脱了衣服!”
雪夜楞了楞:父亲,这样没出息的雪夜还是让您厌恶了……您要亲自责罚雪夜?父亲,您累了,您罚了雪夜就好好休息。雪夜会证明……自己真的能行!雪夜真想侍候你歇息,可您会嫌弃这样不能忍受的雪夜……不敢怠慢,拼力跪着,解开衣带。战袍已经与血肉沾在一起,他不管不顾,拼力撕开。
血色似乎涌上了眼睛,眼前一片血袖……摇摇欲坠……不能晕!他跪直了身体,两手的奋力规矩地放在大腿外侧。
伤痕累累的赤、裸身体,骨骼粗大而匀称,前胸后背肌肉带着条条伤痕血痕而仍然彰显着生命的活力。这个孩子,是一头受伤的野豹子,随时都能爆发出生命的活力!萧远枫不知怎么,心里竟然隐隐地骄傲。
只瞥了一眼他累累的确伤口,萧远枫从座榻上站了起来,围着雪主作转了半个圈:背上重叠的青紫肿胀皮裂,是今日二十军棍。可还有旧日的黑紫脓口,又是怎么回事?肩上一道长长的刀痕,虽然收口,可新生的嫩肉又被撕开。两处应该是箭伤,伤处还在袖肿。最可怕的是腰上两处伤口,深入肋下,一处是旧伤,可伤处已经撕开,一处是新伤,应该是才受伤不久。两处伤口都是受伤后又被无处次撕裂,伤口边缘如无数锯齿割裂,破溃袖肿,不堪入目。是刚才艳阳……萧远枫哆嗦一下,吸了口冷气。大声道:“来人!传医官!”
父亲……是要传医官给雪疗伤?极度的激动感激让雪夜眩晕,他支持不住,双手撑在地下,抬起头,恳求地哽咽:“王爷,不要传医官,雪夜可以自己裹伤。请您让雪夜自己裹伤!”
萧远枫又惊又怒地拧起了眉毛,抬脚踹向雪夜肩头:“本王的命令你敢推三阻四?!”
雪夜被踹翻在地,又伏地跪好,低声地咳嗽:“咳咳,王爷,饶恕雪夜!雪夜还想……带兵打仗……”
萧远枫愕然间明白过来:他想尽快立功,不想士兵们知道自己的统率是个受伤的将军!
与自己年青时的固执一般无二!那次出兵凉州,身受箭伤,不敢让士兵知道,自己偷偷换药……眼睛酸涩的想要流泪,这个傻孩子。
“你怕士兵知道?不知轻重的东西!”萧远枫巴掌搧了过去,雪夜闭上眼睛。响了一下,并不疼痛。父亲,在手下留情?还是太累,没有力量?
“你本来开得三十石的铁弓今日能开多少?如果主帅不知你的伤情而令你完成不能完成之事,如果将士不知你的伤情而期待你做不可能做之事,你待如何?你难道不怕贻误战机?你难道不怕你的伤情加重根本不能打仗?不明白欲速则不达吗?”
萧远枫疾声厉色。
雪夜听在耳中,心头,脑中嗡嗡响起一片:父亲,是在给儿子给道理!心中狂喜,抬起眼睛偷偷看了眼父亲,不敢相信地哆嗦着恭恭敬敬地磕头:“雪夜错了,雪夜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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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父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