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悦张开嘴,小心道:“那个天神是你……吗?”
“不是,你让我说完。”陆云起弯腰又拿了一箭,抓着她的手搭好,“那位天神不是别人,正是靶神,他说你在校场练箭数年却未曾伤他分毫,所以特来报恩。陆某一下子就吓醒了,就想着应当过来教你练箭,不料你如此乖觉,自己就来了,别是你我心有灵犀,你昨日也梦到靶神了吧。”
谁跟你心有灵犀,还梦到靶神!
庭悦伸腿往后踢他,气道:“我哪里未伤靶神分毫了!你是不是这几日休整闲得慌,特意过来损我两句的?”
陆云起用力将她制住,语气居然还带点冤枉:“陆某没有。”
庭悦本着谈恋爱但不负责的精神,语气比他还冤枉,小声嘟哝:“你就有。”
这回他二人都没穿甲,隔着几层绸衣相贴,未免有些暧昧,他伸手理她额前的碎发,轻声道:“我担心你,按着在京里的计谋,等这几日将临近碎叶城的几个小城镇给劝降,你该去于阗了,又是单枪匹马的,陆某害怕极了,便想过来多教教你,也是换陆某自己心安。”
“怎么单枪匹马了,不是说好前锋石将军会带队陪我去的?”庭悦哼了一声,“你也莫太挂念我,上战场本就是脑袋别裤腰的事情,今日我想想你,明日你想想我,还要不要家国了。”
她说的冠冕堂皇通天达地,无欲无求地像个老书生,陆云起捏了一下她自己梳的冠子:“陆某不在,就算你身边有千万人马相护,也会觉得不安心的。”
他诚恳地望向庭悦往后躲的眼睛,半是释然半是宠溺地对她笑:“陆某唐突,楼大人聪明得跟个入仕二十年的老官似的,有时都忘了你还是个小姑娘。”
他在男女事上向来没什么谋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嫌弃她笨的时候一本正经,恨不得逼她三日内就能打顺一套刀法;戏谑她时也不顾面子,多放肆的嘲笑调侃都能平铺直叙地说出来;推心置腹时又有死心塌地般地诚恳,牵挂就是牵挂,忧心就是忧心,欢喜就是欢喜。
他的眼睛本就澄明得好似清清深潭,无论在说什么都这么认真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