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一向心中仁善。”陆云起引着她走至湖边,里头的水藻都已清理干净,只等明年开春再放鱼苗。
庭悦摇摇头:“小恩小惠,算不上什么仁善,你也莫要把我想的太好,人总有些许污糟心肠的,顶多能说我比人家略略……干净那么一丝丝。”
后面那俩月庭悦确实过的不错,五日上一次朝,若轮不到年节休沐,每日去鸿胪寺应个卯,那些大人也晓得她刚从战场上回来,还要备婚,没让她做什么太劳心劳力的事,每天学一些乱七八糟的外国话顺便帮其他同僚算算吏部拨过来的工资给对了没有。
其实我朝三省、六部、一台、五监、还有九寺,各个部门都有各个部门的内部文化,譬如从工部出来的大人多少都很会吵架;从范大人管的御史台出来的以常大雅为首,各个都是骂人届的翘楚;从庭悦她爹呆的大理寺出来的人,听说他们在讲鬼故事这一领域在有江湖独孤求败的名号。
那么庭悦去的鸿胪寺真的……就这么说吧,你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果真是搞外国语的,从官最大的鸿胪寺卿到官最小的鸿胪寺使,每个人都穿得特别摩登,有位精通梵文的同僚叫江抱石的,不上朝就穿着天竺那边的僧服过来上班。
他还不坐凳子椅子,草席子往桌边一铺,深秋天席地摆出一个佛祖自在坐的姿势,一手拿着经书一手拿着笔,摇头晃脑地一边翻译一边唱经。
每天这么坐庭悦都怕他腰椎间盘突出了。
这不是在上班,这是在用生命健康搞行为艺术啊我的天。
关键就江抱石一个搞行为艺术就算了,整个鸿胪寺的人都是这副我们搞外国语的就是不一样的狂妄模样,穿胡装道袍描眉簪花的全都有,庭悦一个粗糙的直女这辈子居然在男人堆里体会到了啥叫格格不入。
跳槽无望,打不过就加入,她在鸿胪寺同流合污似的鬼混了一个多月,外国话没学几句,在整活这一方面的认知反倒更上一层楼。
有一说一,如果在鸿胪寺上班,然后一辈子不用去外国出差,只是接待使臣翻译文书的话……虽然鸿胪寺每到年节就特别特别忙,但这个工作单位还挺适合养老。
且因为同僚都比较摩登,庭悦的领导邓致甫大人四十多岁的人了,看见庭悦居然还会问:“近来京中姑娘最喜欢描促眉,怎么楼小官人还在描远山眉的,要不要让本官来教你怎么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