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对不起你。”庭悦眼圈炽热,冰凉的指头把将将落下的泪向上抹,撇开衣摆就要跪,“悦儿未做好楼家的女儿,当日姐姐嫁入东宫,就托了我要护好家宅……我……爹娘如今已不认我了,我给长姐请个罪吧。”
“地上凉得很,三妹妹莫跪了。”庭祺连忙探过去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坐了,语气凝重,“你再硬能硬得过陛下?陛下不想废,谁都动不了他;陛下要废,你看,我如今不就在天牢了吗?和你有什么干系,我在东宫十年,早和娆娆看明白了,以往只以为天下薄情众,如今呐,只叹深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姐姐想娆娆了吗?”庭悦心口倏忽被抓,试探着开了口,“我在想,先太子妃身死,姐姐居然能仿娆娆字迹骗过众人,或许,原先六尚的内务,有好些是姐姐帮娆娆弄的吧。”
庭祺点头认可,抱着女儿站起,给她拿了个手捂暖手:“太子殿下还好吗?以前总觉得他刻薄寡恩,陪他去了趟江南,反倒会可怜他了,娆娆走之前来找过我,和我说一定要照顾好他,我那时还奇怪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第二日人未睡醒,婢女过来说太子妃娘娘仙去了,唉。”
“你晓得我去江南前,陛下在立政殿传召我叫我做什么吗,陛下说你既学娆娆学得像,烦我陪他在江南陪他放放纸鸢,穿娆娆以往的衣裳与他说说话。”庭祺苦笑着摇摇头,“斯人已矣,像有什么用,陛下精挑细选了三个像娆娆的姑娘,也就卢国公家的那个他犹疑了下,后头在马球会上瞧见,回来同我说那姑娘性子太像娆娆,算了。”
“啊?算了?因为太像?”庭悦讶了半句,“我一直奇怪得很,殿下如此珍爱娆娆,按理来说,找个样貌性子相似的也好。”
女皇连楚奚越长啥样都快忘了,但她后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都走楚奚越隐隐竹林君子抚琴弄箫,克己复礼被她疯狂调戏的芝兰公子,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绝对钟情此款男人,不算搞替身,她就好这口。
她想给儿子找个像娆娆的老婆,也算寻常母亲的慈心了。
庭祺不由得苦笑:“娆娆老早不欢喜他了,那天我看他抱着娆娆哭得几乎要饮剑随她去,还以为自己以前瞎了眼,没瞧出来他的深情,如今我明白了,娆娆放不下她的兴哥哥,他放不下他的娆娆妹妹,你看满宫里头,连陛下都在叫娆娆,他人前人后,一直喊太子妃的。”
“我进东宫一看见太子妃娘娘就欢喜上她了,她干净地就像应先生画里的鱼,努力端正摆个娘娘的架子,三两下撑不住笑了,叫我们要在东宫好好玩,每天开开心心的。”庭祺怅然地叹口气,“现在想想,她那时候就不大开心了,只有经常不开心的人才会动不动地希望别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