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美都终究会凋残零落,难免见弃于机缘与天道无常。”
像烟雨溶在水里,烈焰终究涅灭于太阳。
何雨来从小时候就深深地明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是永恒的。
像爸爸种在阳台上、开得正盛的桑叶牡丹;十二月清晨里落下的第一片飞雪;又比如......
你喜欢的人或许并不会一直喜欢着你。
就算你察觉到了那些隐隐约约的情感,并且暗自有些卑劣地为之窃喜一一
你也不能否认,世事无常,无人幸免。
而何雨来最怕无常。
或许是源自于少年人那股阳光灿烂的气息,连同那样众多的热情,就像一张火焰编织的大网,降临在她周身,不容半点退怯。
又或许是图书馆里无意间瞥见的少年的字迹,银勾铁划,尾笔拖长,独具三分潇洒。
起初她只是随意地翻动查看,然后是不经意地多看了几眼,再后来便开始细细摩挲每一处深深浅浅的凹痕。
少年的字熟悉在每一处筋骨脉络,连同写字的那个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当作了欢喜,藏在心底。
可如果,对方也只是一时的热烈呢?
她又会怎样?
飞蛾扑火。
然后烟雨散去、烈焰涅灭,只余一片寂寂。
欢喜往往常伴随着苦痛。
“滴——滴——”
公交在一众拥挤着的放学学生的期盼中开进站点。
何雨来垂下眼睫,纤细的手指捏紧了背包带子。
她一直以来都羡慕着那些小太阳一样、行事果决、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永远不多想的人,无非是因为她厌弃自己的犹豫不决。
且那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尤为畏缩和可笑。
.
“喂!一一”
在巷子里等候已久的男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快速活动了几下蹲麻的大腿,啪唧一下吐掉嘴里的口香糖。
“姓顾的!给老子站住!”
骑着黑色山地车的少年闻言顿住,放下一只脚来支着地,偏偏头打量他。
男生桀骜不驯地仰起头来,挑衅地看着他。
片刻后,顾执弋道:“啊,是你啊——”
“......小红?”
“......”
“......”身边也跨着辆车子的小胖子小声提醒:“哥,人家叫王睿宏。”
“小红你大爷!”男生扭曲着咬牙切齿。
顾执弋面不改色:“哦,有什么事吗?”
呼,终于进入正题了!
王睿宏松了口气,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粗着嗓子道:“还能有什么事?顾执弋!上次约架你放老子鸽子就算了,这次你居然还敢欺负老子喜欢的姑娘!——
“老子要是不教训你一顿,老子还是男人吗!?”
“喔,这样啊,“顾执弋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你走吧,今天心情好,不太想打人。”
可不是心情好么!
今天终于不是顾哥自己上门堵人制造机会了——
下午大课间的时候,裴欲明亲眼看见何雨来上门叫走了顾执弋,好像是要道谢。
至于他顾哥?——回来的时候面不改色,自习的时候连物理题都多写了两页。
呵,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吗???
裴欲明瞅瞅眼前的局势,颇感无语。
他看看对面慢慢围上来的几个五大三粗还打着耳钉的社会糙汉,赶紧拉拉顾执弋的袖子,低声道:“哥,当心,他们人多。”
顾执弋懒懒哼一声:“嗯。”
听得出来,心情依旧的nice,完全没有被眼前的困境所影响。
他看见对面没有退的意思,摁摁车铃,好像终于没什么耐心:“喂,再不走被车轮撵到我可不负责啊!”
啊,毕竟两个人骑了车子,速度优势在这儿,冲出重围还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