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婵摔了粥,动作便慢下来,像是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缓缓地朝她走过来。
刚出锅不久的莲子粥在狭小的空间里冒着炙热的雾气,灼伤了楚舒的眼睛,让她看东西有些莫名地模糊不清。
楚婵从头上解了根簪子下来。
楚舒在生理性的泪眼朦胧中依稀分辨出,那是她第一次见面、送给表妹的见面礼。
——“此物名为簪中剑,可做鬓边簪花,亦可做见血封喉的利器。表妹这么温柔的女子,正应执此物防身才是。”
当时的画面依稀浮现在脑海,粉衣的少女欢天喜地地应了,接过她手中的簪子对着她笑,两只杏眼直笑得弯成了形状姣好的月牙儿。
岁月如梭,一幕幕光景在她眼前流转飞逝,像是杨树底下阿伯唱的皮影戏一样节奏飞快。
一晃眼,娇俏懵懂的豆蔻少女便消失在眼前眉目冷峻、手握利刃向她逼来的少女身上,快速重叠,再找不出当初半点儿模样。
楚舒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和胸口起伏中逐渐寂静下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人各有志,她只是有些意外小婵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楚婵原来还在笑,此刻看见她平静的表情,嘴角却渐渐地垂下、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姐姐,”
“姐姐。”
“你别怪我。”
“姐姐。”
她轻声念,语尾终于不自知地带上了些许的颤抖和冰凉。
像是轻薄的雪片落在被烙铁绽开的皮肉上,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丝疼痛又清醒的凉意,渗入骨缝中。
“王上他,救过我的命。”
——
楚舒费力地扶着墙站起来,后腰不慎被被腿风扫中的地方隐隐传来闷闷的胀痛,一下一下地,像是有人在耳膜边用力击鼓,她惯是体弱,便只觉得心跳得很快,神志都有些昏然。
拿着剑的姑娘慢慢地向她走过来,手中的利刃折射出午后的光线,闪闪烁烁,一片森寒,可见锋锐极了。她身上没什么力气,抬手将唇边的血擦去了,剑光映在眼底,突然间从未如此清醒过。
楚婵在她身边这么久,什么马脚都没露出过,表现得再正常不过,她从不知道这个表妹曾与夏朝的皇帝有过性命之缘,也从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时候背叛了义军。
楚婵背叛,义军那边可已知情?消息泄露,攻城之事,是否需要提前?城中内应是否都已被他们清理了个干净?
此刻她应有千百个疑惑和不解,都要冲出唇齿掷向眼前眉眼陌生的少女,死也要问出个水落石出来,也好死的明白。
可临到了嘴边,心脏微微跳动,千言万语,最后竟只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来——
“是他让你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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