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毓早已准备了另外一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随后乘坐这马车又走了半个时辰,悄悄命人将马车换成指定的小船,由京都城外的内湖换乘小舟,并将小舟划入一早指定的柳荫僻静处,再重新舍舟登车,不显山不露水地,便将所有可能注意到这马车的人给甩掉了。
李未央透过马车的窗帘向外望去,不由冷笑起来:“燕王这回可是算无遗漏,却不知你是要将我送往何方呢?”
燕王大笑,道:“你别急,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
李未央瞧马车越来越往僻静之处走,竟然到了一处全然不认识的所在,却也并不慌张,不过淡淡一笑,竟仿佛没有放在心上。
燕王以为她故意装作镇定,冷笑一声,道:“外面押车的是我六名暗卫,你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脱。而这一回我准备充分,李敏德再也无法追踪而至。李敏德越是心爱你,我越是要让你过的悲惨,这样才能消除我心头之恨!你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这是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已。”
李未央失笑,公道,他向自己讨公道?那她的公道去向谁讨?人心尔虞我诈,唯有心如铁石才能永立不败之地。正因为这些人总是苦苦相逼,所以她可以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无爱、什么都没有,却惟独不能没有一副狠毒的心肠。
李未央慢悠悠地道:“你不必向我解释,我也不想听。人人都有自已的道理行事,人人都有自身的隐痛悲伤,你能成功,便是赢家,你若失败,也不该有什么怨尤才是!”
她这话意有所指,元毓一时不能理解,不由皱起眉头。
终于到了一处隐蔽的所在,远远的见有一丛海棠花,开得异常热烈,元毓吩咐人停了马车,径直跳了下来。李未央不用他派人来请,便自己下了马车,却见到那庙门上面的匾额,写着观音庵三个金字,却是铜环双掩,寂静无声。她举目四望,周围的确有几处村庄,却少见人走动,这都是寻常,看不出什么异样。
元毓微微一笑,吩咐暗卫上前敲门,便很快有一位女尼出来,年纪不大,只有十四五岁,却生得十分美貌,她上下瞧了瞧元毓,笑道:“公子找谁?”
不叫施主却叫公子,李未央冷笑了一声,这女尼倒是古怪得很。
元毓道:“莲座通幽处,还须绕迴栏,果然好地方,我找你家师太。”
尼姑原本还有警惕之色,见他说出这两句,便将门开了一半儿,笑道:“请公子稍待片刻,我去将她唤出来。”
不多时,便见到观音庵中走出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女尼,李未央看她一身尼姑袍,却更显得眉目秀丽、身腰不盈一握,那尼姑袍分明还是修改过腰身的,李未央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只见尼姑袍里,正露出一双尖削削的红色绣鞋,映衬着灰扑扑的袍子,分外娇艳,却是格格不入。
李未央不觉心中一动。那尼姑笑道:“早已久等了。”说着打量了一眼李未央,看她面容秀丽,脸上染着薄薄胭脂,更显得钏影珠光,炫耀眼目,不由点了点头,笑得花枝招展,说:“这位便是新来的信徒吧,真是个美人儿,快请进来。”
李未央从来没有听说过京都郊外有这样的尼姑庵,可是此刻见元毓神情,倒像是已经来过,且与这女尼十分熟悉。元毓点点头,跟着女尼进去,李未央站在门口不动,却有一把长剑抵着她的腰。这一回,元毓显然是动真格的,若是她不从,便是直接要她性命了。李未央微微一笑,并不多言,跨了进去。
这座观音庵刚刚走进去还是佛殿,正面佛堂供奉神像,佛前灯火香烟,红鱼青磬,纤尘不染,李未央看了一眼,有几个人在礼佛诵经,却是头也不抬,十分虔诚模样。转入左门,便是大厅,有几张普通的桌椅,虽然古朴,却十分简陋。谁知那女尼一路引着,竟然一直往内深入。元毓并不回头盯着李未央,他知道,自然有那些暗卫负责将李未央一路押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