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尼卡轻咬着唇,眼眶一点一点的润湿,摇头,慢慢伸出手,紧紧的拥着他。
“初一,等你手术结束,身体好了,你要跟我一起看着他长大。你要是做不到……以后我会跟他说,你的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守信诺的人。”
阮香兰慢慢吞咽着,心中分不清喜悲。低声与丈夫说了柯尼卡的现状,包括先兆流产的症状,包括遗传的可能性……
末了,她抽了一口冷气:“老杨,你说,这可怎么好?”
她为人子女,为人妻,为人母,或者,不久之后,她的孙儿也会呱呱坠地。可是,这样多的不确定……她的儿子,她的,儿媳,她的孙儿,他们都站在悬崖边儿上,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杨爱国捏了捏她的手,轻叹了一口气:“先不要杞人忧天,培英的专业,你还信不过?癌也没什么可怕的,刚刚吕贝说,治愈率还是很高的。”
现在也只能这样想了,阮香兰心说,三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杨初一胃癌手术的事,很快传了开来。不仅仅是亲友都知道了,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甚至沾不上边儿的人,都知道了。
不管杨初一是胃癌早期,还是中期,又或者是别的毛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多的人有了一个对他“好”的机会。
房间堆的礼物越来越多,从早上开始,只要一开病房的门,便有着探病名义前来的人,鱼贯而入。见着杨初一,都非常客气,嘘寒问暖了一番,说是代表xx,或是代表xx公司来的,谢谢杨总,或是谢谢杨总一家人一直以来的关照,云云。
柯尼卡虽是答应了要好好调理身体,可是初一的手术还没有做。她向翁医生,也向阮香兰再三保证,她会好好注意,会去做各种必要的检查,会努力的摄入必须的营养。可是,不能让她也躺在病房里,什么都做不了。
她回到病房的时候,便看见他在微笑,疏离而克制。他的头发前一日,已经被剪短,头顶溜溜的有些滑稽。可是,他现在靠着背垫,坐的端端正正。也只有她才能看出来,他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透着几丝不耐,他微显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
沙发上挤坐了一拨人,客套话说完了,便开始大诉苦水。柯尼卡有些心疼,有些自责,如果,当初他去英国治疗,就不用花时间精力来应付这些人。
柯尼卡记不清,这是今天的第几波人了,就连jiy给他做常规检查时,一边上都是浩浩荡荡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人。可是,明日,他就要做手术了……
这一拨一拨的人,根本不把jiy的警告放在眼里,开始的时候,门口的两个黑衣男人还拦着不许外人探望。可这一直在外面嘈嘈杂杂的,杨初一便让他们进来了。
这个口子一开,他哪里还有得闲的时候,只觉得累的慌。
“对不起各位,我们等会儿还有事。”柯尼卡拼命的挤出一丝微笑,却没有他那样专业,明眼人一眼看出她脸上的厌恶之色。
等那些人都出去了,她看他。
他松了一口气,很小声的问她:“胶卷儿,我能抱抱你么?”
柯尼卡张了张口,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主动钻进他怀里。
“初一,是不是很累?以后就让人拦着吧。”
杨初一嗅着她发丝的味道,大掌不期然的抚上她的小腹。
柯尼卡忍不住笑:“才多大点儿,哪能摸得到?”
“唔,多摸摸,总能摸到的……”杨初一眯了眯眼睛,想象着,她给他孕育的孩子,在里面。这种感觉,美妙的紧呐。可以赶走所有的疲倦。
门又被打开,柯尼卡有些恼了:“不好意思,我们今天不接待访客了……”
门口站着的是康仑和夏琳。
柯尼卡有些不好意思,忙站起身,讷讷道歉。初一收了收脸上的疲倦之色,微微点头。
夏琳的表情先是一怔,很快恢复了正常,双手抄在口袋里,颇为得意的说:“康仑还在烦要带什么东西过来,我就说不要操这份儿心,你看看……”
她朝着康仑努努嘴,屋子里满满的都是别人送来的礼物。
康仑哈哈笑开了,冲着柯尼卡眨眨眼:“嫂子现在会心疼人了。”
夏琳的表情有些僵,也只是转瞬即逝,视线随即落在那些礼物上,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康仑第一次叫嫂子叫的这样熟稔、自然和亲切,柯尼卡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几个人随意聊着,不知怎的,说到了柯尼卡怀孕的事上。康仑嘻嘻的说恭喜。
夏琳面色复杂的盯着柯尼卡许久,堪堪吐出两个字:“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