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着青春的歌哭泣。④

左琪骑着电瓶车疾飞在没有人的街道,有雪掉进眼里,然后融化成了泪,有冰雹砸进了嘴里,然后身体变得冰冷。她哭着,压抑着,和柴劼的一切像放电影一样倒在脑子里,地面上有很好看的影子,它舞动着,从远空中降下来的白色像是在和它伴舞,她轻轻的尼呐出“对不起”,她不知道这三个字该对谁说,那个柴劼?还是那个孟杰斯。

风灌进耳郭里,她似乎听到了柴劼温柔的声音,他在说:“左琪,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孩。”他在说:“左琪,忘了那些不属于你的痛苦,让我来保护你。”他在说:“左琪,我多想承载着你担不起的责任。”他在说:“左琪,我多想抹平你内心凸凹不平的伤痕。”她知道,这一切无非都是他昨天对自己说的那句:“左琪,我爱你。”

前方突然变得光明,她抬头,身子变得轻盈,她睁着眼,她看到落唯和柴劼,她看到孟杰斯和李鸣,她看到徐源,她看到刘泽和大牙。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她听到孟杰斯在喊:“左琪,醒醒,醒醒。”她听到落唯在哽咽:“左琪,左琪…”她听到柴劼在说:“左琪,坚持,你答应我要陪着我的。”她听到他不停的说:“我们会在一起。”“我们会去北海,那个海枯石烂。”“我们会去马尔代夫。”“我会娶你。”“我爱你。”

她被带到一个纯白的世界,身边偶尔传来一两声嘶吼,或是哭泣,或是庆幸,或是疼痛难忍的呻吟。

她躺在一个小小的世界里,她感到有湿润的气息缓缓流入心脏,她看到头顶突然亮起一盏灯,像几分钟前那道光,她的眼睛被光刺痛,她流泪,她闭眼,耳边传来机械停止操作的声音。

我们所有人蹲在急救室门口,柴劼倚在门前,希望能听到左琪轻柔的笑声。孟杰斯蹲在角落,将脸埋在膝盖里,我看到他抽搐的身躯,他在哭吗?李鸣目光呆滞,望着白哗哗的天花板,徐源站在我旁边,我的身子像一个没了线的木偶,大牙一如既往,洪水泛滥。

我们都被巨大的悲伤吞噬,楼道远处走来一对男女,男人拽起柴劼,嘶吼着“你还我女儿。”

孟杰斯被惊醒,低头站在妇女面前任由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我走上前想去拥拦着柴劼,他…毕竟是我弟。我们身体里流淌着同型血液。

我被推倒在地,男人的谩骂,女人的哭泣,大牙害怕的尖叫……

徐源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我看着他,眼泪如冲垮栅栏的洪水,波涛汹涌。柴劼痛苦的嘶喊,我无奈的抱着头倒在徐源的怀里。李鸣孤独一人倚在墙壁上,然后身体缓缓滑落坠地,她目光呆滞,嘴唇微张,呢喃着:“她一定会死,她一定会死,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里,又是这里…”

孟杰斯站起来,从男人手中拽起柴劼,他拎着柴劼的领子,两人就那么目视着,我们所有人都站起来,看着他们。

女人突然发了疯似的打男人,骂道:“都是你,都是你!”

“你疯了!”男人将女人推到在地,柴劼甩开孟杰斯拉起地上的女人说:“阿姨。”

我们都看着他们,看着这组闹剧,它就像一个会寄生的白蚁,一点点吞噬着我们仅有的怜悯和人性。在这个黄金时代,在这个不会哭不会笑的城市,我们统统淹没在大片大片的白色里。

纯白的,永无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