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今年夏季一反常态没有去江宁织造署,倒是宣布了秋季去木兰围猎,所有成年阿哥们都随行伴驾。
这消息一出,又引得官员们议论纷纷,万岁爷这意思是要考察立太子了不成。这位爷现正当壮年也不像呀,好生琢磨一番,后都决定按兵不动,现站队还为时过早啊。
只有福伦大学士和他两个儿子好像笃定五阿哥永琪一定会登上太子宝座似得。福尔泰是伴读跟着五阿哥也就算了,可这福尔康也整日跟身后进进出出后宫,毫不忌讳。五阿哥也是个怪人,居然任由两个包衣奴才跟他称兄道弟,还有,那一脸“对他们不敬就是对我不敬表情是怎么回事”?哎,皇家事门门道道太多,还真不是他们这等臣子可以管得了。
“娘娘,五阿哥和福家兄弟今日又去延禧宫了。”
“后宫女人,就算皇上不待见那也是皇上女人,一个成年阿哥……呵,让他们走动吧,早晚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去。至于外人会如何传,皇上会怎么想,那就不是我们能阻止了。”
“娘娘英明。”
苏嬷嬷撩开珠帘,就看见美人塌上躺着一个面容姣好姑娘,一身淡蓝色印花绣裙,单手执着一本书,偶尔看到欢喜处,便跟着轻轻呢喃几句,甚是温婉娴静。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越长越美丽了。去了儿时婴儿肥,脸蛋已是标准瓜子脸上,五官精致。眼睛仍然像杜夫人,大而有神,或者说比之加灵动许多。
苏嬷嬷还记得才来杜家时候姑娘总是习惯捏自己鼻子,说是塌鼻子不漂亮,现却是挺俏秀气。下头那张樱桃小嘴,总是偏好辣味,这让皇上和杜家二老都无可奈何,只能平日里给她多注意着些。
姑娘争气,有心好学。琴棋书画,女红,骑射说不上顶尖,可绝对是拿得出手,也不愧皇上、杜家二老花心思培养。只不过这性子也懒散,一回到房里,就原形毕露。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连看书也总爱躺着。
头两回提醒她,她开始还能乖乖坐一会儿,没个人看着立马又躺下去。再后来,干脆就跟你撒娇,那水汪汪大眼睛跟个小猫崽似得可怜兮兮地望着你,声音软乎乎跟你腻歪,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欺负她呢。苏嬷嬷也认了,姑娘一发嗲谁都抗不住。既然管不了,她就榻上头部那位置垫高些,省真把眼睛看坏。
苏嬷嬷把切成小块水晶梨放到一边几案上,又将手上信递给杜若兰。“姑娘,爷信。这水晶梨也是爷今儿让人一块儿送来,秋季气候干燥,吃些梨倒能缓解秋燥。”
这些年,苏嬷嬷也算是看明白了,想必杜夫人和杜老爷也是心知肚明,万岁爷哪里只是把姑娘当女儿呢,这是放心坎上宝贝疙瘩,要进后宫啊。苏嬷嬷想起那座紫禁城,也只希望万岁爷能长情些,这未得到总归是好,他也肯用心去宠着,只怕将来做了妃子也就腻味了。可……只要那位爷看中,哪有给人拒绝余地啊。
“嬷嬷让人送些去给母亲吧。”杜若兰坐起身子,接过信。
“已经送去了,只怕过些天夫人就回来了,也就只让人送了少许。”苏嬷嬷笑温和,每回京里送来东西,姑娘总是让人送去江宁,这份孝顺也是难得好。
“原来又月末了,这日子过也是无趣,都不记得时日了。”她今年已经十四,表哥和方正都十六、七岁了,忌讳着姑娘家名誉也实不能常常过来寻她,而且他们倆都忙着后年进京会试,只不过方向不同一文一武。杜若兰轻轻叹息,“嬷嬷也去吃些吧,记得也跟碧溪说声。”
“姑娘没发现碧溪早不门外了吗,她看见我手上端着梨就跑走了。也亏得红梅不,不然又得说她。”苏嬷嬷心里高兴,姑娘对她们也是实好,她真得叩谢隆恩让她来江南伺候姑娘,杜家这样主子哪儿找去。
“嬷嬷去吧,我看完信歇息一会儿。”想起比她还欢腾碧溪,她也无奈。真不知道是负负得正还是性格互补,碧溪居然会喜欢杜康那个面瘫,她原以为碧溪会喜欢轩表哥多些。不过这样也好,轩表哥家世摆那儿,想来碧溪嫁过去也只能做妾。只不过就不晓得杜康什么时候才能发觉了。
想到情情爱爱事儿,杜若兰颇想自嘲一番,自己事还没搞定呢,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她跟乾隆似乎处平台期,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忠犬忠诚度半年都停留89点,这太怪异了!
乾隆这几年都没有碰别人,夏天时候衣服穿着单薄,也容易擦枪走火,可他都只是亲亲她,有时候她都能感觉到抵着她小屁股硬硬东西,可他都忍住了,不说感动是假,毕竟任这个时代哪个男人也不会这般屈就,何况是乾隆。
但她心里总是想起忠犬忠诚度波动不定那个晚上。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下定决心为她守身如玉,是真爱上她了?可是乾隆什么都没说。她输不起,父母担心她看眼里,以前怕乾隆把她指给官家她会吃亏,现要被纳入后宫,那就不安了。
或许她可以再勇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