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仿佛知道他在看什么,一点都不心虚,反而低头道:“这便是女儿香?”
他说完将衣服放在一旁,顺手给赵琛绾上发髻戴好金簪,而后极其自然地穿上了外衣。
萧远平日里也没少说这样的话,偏偏不知为何,这次赵琛脸红了。
似是春花一夜之间便开了满山,方菲鲜妍美不胜收。
萧远注意到他的反应,若有所思,原来也不是不会羞涩。
赵琛低着头不知再想什么,半晌没有说话。萧远慢条斯理地穿衣裳,看够了他的反应才随意找了个话题:“西平此行是为巡堤二来,可看出什么了?”
沿途他们都在看,不少河段堤岸上都有人在做工,不过船没有靠岸也看不真切。
赵琛便摇摇头。
萧远没问他是没看还是没看出什么,叫他来榻上坐。
船上的屋子很小,除却桌椅就是床榻。
赵琛下意识拒绝:“男女有别。”
随即反应过来萧远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虽然不知他是如何确认的,但萧远确实是看透了。
方才说什么女儿香就是故意的。
他们心知肚明,不过是没捅破。
赵琛不该主动提,况且,真要计较男女有别,他今夜就不该来,赵琛难得生出些懊恼,只怕萧远又要借此发挥。
萧远却只应一声:“过来吧,来下棋。”
赵琛便坐过去,萧远打开棋盘,第一盒是黑色的,他放到了赵琛这一边。
第二盒也是黑色的,他又看了一眼赵琛手边的棋盒,然后对上了赵琛的视线。
赵琛:“……”
萧远:“……”
也不知他上哪找的棋。
赵琛确实听说过有人可以下同色棋,甚至有人可以下盲棋,但他不行,看萧远这反应,他应该也不行。
但这难不倒萧远,他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棋子倒置在棋盘上,棋子一面扁平一面圆润,倒置的棋子微微晃动,倒是分明得很。
赵琛看着那放得不大稳当的棋子,叹了口气,抓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萧远第二次挑灯时,棋局才分出胜负。赵琛打了个呵欠,摆摆手:“不下了。”
他已经困倦到盯着棋子分不清是倒放还是正放了。
“睡一会儿?”
赵琛摇摇头,拿起方才唯一带来的东西,一本不厚的册子,是他叫人誊抄的那封治河万字奏疏,刚展开就被萧远抽走了。
“灯下读书伤眼睛。”
赵琛十分不悦,第二次了。困倦时本就脾气更大些,毕竟是声在皇家,众星捧月十数载又掌权多日,不怒自威何况是真的生气。
萧远反倒笑了:“信不过我?”
赵琛确实信不过,谁知道萧远会不会趁他熟睡探查什么?
萧远换了个说法:“他们若真动手,点着灯怕是扎眼。”
他说着就将屋内的灯都灭了,骤然间陷入黑暗,赵琛什么都看不清,眨了眨眼,反而清醒了一些。
萧远将那榻桌移开:“睡吧,我不看,守着你。”
赵琛闭眼前依稀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意识昏沉已不受控,很快便陷入了沉眠。
萧远听到他平缓的呼吸勾了勾唇,果真如方才所言,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靠着直愣愣的椅背并不舒,萧远也不在意,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些脚步声,萧远睁开眼,天朗气清,星光透入船舱,依稀能看见人影。
萧远悄无声息地上了床,捏捏赵琛的手,另一只手不忘捂住他的嘴,以防他发出什么声音。
赵琛醒来便下意识挣扎,很快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便安静躺好不动了,凝神听外头的动静。
接着他闻到了一股十分驳杂的香气,像是用劣质香料随意拌成的,熏得发昏。
这下萧远捂住了他的口鼻,赵琛明白他的意思,自己放缓呼吸。
蒙汗药是有的,但是迷香这种东西,很难达到能致人昏迷的浓度,不过能让睡梦中的人睡得更沉。
水匪,此地去京不过三百里,竟然有水匪,还劫到他头上来了。赵琛早已做过设想,真发生了还是要叹他们大胆。
他们此行却称是暗访而非明察,没有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不怕水匪劫了发现什么。
到时用拿银子赎人便是,至于他,或许有些不一样的经历。
赵琛正暗自盘算着就听到了船主的声音:“这里头的男人得杀。”
听到这一句赵琛差点笑出来,船上这么多人,他们唯独要杀萧远。
萧远捏了捏他的手,赵琛也捏了一下他,被萧远反手握住然后松开。
门被推开时萧远仍旧侧卧在床,匕首压在手下。
待人走近了,萧远忽而跃起,将床尾的人踹倒,匕首割向离他最近的人,他手劲大,切人脑袋跟割鸡脖子似的,那人根本来不起反应,颈间迸出一蓬血雾,继而捂着脖子倒下发出嗬嗬的声音。
别说毫无防备的其他人,就是赵琛都被吓了一跳。
萧远趁他们不备连杀两人,匪徒也反应过来,喊了一声来人便匆忙与之缠斗。
这船舱狭小又一片黑暗,他们都拿着长刀,远不如萧远灵活。
方才不过进来四人,萧远杀了两人,余下两人都像他扑去,到是没人管赵琛。外头的人自然听到了里这里的动静,向这里赶来。
赵琛抄起榻桌往门口砸去。
赵琛不曾认真习武,但到底是个男人,这一下用尽全力将门口的人砸退,带倒了身后的人,也算阻了一阻。
赵琛再去看萧远,他已经解决了余下那两人,手中拿着不知何时夺来的长刀,劈开那不大的窗口。
“走。”
他说完便翻了出去,赵琛原本的屋子是整条船上最好的,在最高处,若是在上头如今反倒不好施展,萧远这处外头便是甲板。
他们打得快,从萧远动手到如今,那水漏的刻钟尚且未满,即便有人听到了动静也都往们那处去了,倒还无人堵窗。
萧远翻到甲板上回头来接赵琛
赵琛这辈子头一次翻窗,他幼时便是成人的内里,又要隐藏身份,又要讨皇帝喜欢,每日里认真读书,还真不曾这样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