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在这文德殿见过不少男子,高沂是少数同她说过话的,他们还曾经共同患难,这是除了赵琛以外他接触最多的男子了,但她对他依旧说不上多了解。
剪秋有些迷茫,只是她顺从惯了,何况这是赵琛的审判,她低眉敛目:“但凭殿下做主。”
“我提高沂不过是因为他对你有意,他又能力出众,想来是前途无量,你跟着他不会受了委屈。”赵琛想了想,继续道:“他家中只有父母,都是好相与之人,亲眷关系也简单,堪为良配。”
“你有心仪的人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尽力为你牵线谋划,你若是觉得高沂可以,嫁妆我为你备好了,你若不愿,这嫁妆我便直接给了你,你要做生意,还是归家,或是找个地方,买上几亩良田安生过日子,都是使得的。”
赵琛说了那么多,唯独没有继续留在他身边,剪秋明白,这一回,赵琛是真的留不得她了,其实这结果已经比她想的好很多。
至少,殿下还愿意为她操心,操心他的婚事。
赵琛看上去心平气和的,与往常无异,半点不见被人欺瞒的愤怒,他总是这样的,看似随和,却掌控着一切,也包括自己的情绪。
但他又总是这样温柔,剪秋不曾见过多少男子,却在这大内见多了位高权重之人,殿下是很不一样的。
他总是很温柔,对一切弱者抱有同情,叫人心生绮念。
剪秋也不知道自己对赵琛究竟是什么心思,事实上,赵琛若是需要,她也是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的,但自己又切切实实背叛了他。
剪秋没有什么底气,赵琛不喜欢被人掌控,剪秋当然是没有底气去掌控他的,但是太后给了她错觉,给了她一种,她或许能将殿下从那歧路上拉回来的错觉。
她看着赵琛,恍惚地想,可她所谓的歧路是殿下自己选的。
赵琛见她不说话,出言宽慰:“无需多想,我知不是你之过。”
说到底,剪秋也不过是他们母子博弈中的一枚棋子,赵琛并不想用这样的形容,他其实没想过和有一天和太后站在对立面。
他们毕竟不是寻常的人家,他若是普通人,这事反而更好处理,无非就是一个不愿受桎梏的年轻人寻求自己的爱情,与自己的母亲进行抗争。
但他既然生在皇室,更掌了无上权柄,有些事就不可避免地复杂了起来。他在尽可能地避免和太后的冲突,为此他已一退再退,但这是最后一次。
他们双方都知道。
剪秋犹豫片刻说,轻声道:“我愿意,小高大人,很好。”
赵琛原本还想再多说几句,叫她考虑清楚,成亲毕竟是一辈子的事,但是就他看来高沂也是最好的人选了,一时半会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剪秋既然应下了,他索性不再多说。
赵隔日,琛召了高沂来,高沂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还挽了发髻的剪秋又换回了未嫁的样式,但不妨碍他暗自欣喜。
听到赵琛问他愿不愿意取她为妻时,他更是更是难掩喜色,欣喜之余也没忘了去看剪秋的表情,她低着头,似乎是有些羞怯,总归不像是抗拒的样子。
高沂立时便应下了。
高家欢欢喜喜准备起了亲事,太后听见了也没说什么,赐了些东西给剪秋添妆,又将青黛送了回来。
这就是她的态度。
当初所谓的留嗣不过是顺带,赵琛若果真从了自然是最好,之后赵琛与萧远的事她不会再阻拦,但她足够了解赵琛,知道他多半不会,因而最终目的其实是叫他和萧远离心。
感情最是经不起试探消磨,嫌隙一旦产生便难以消解,只会越来越大,时日久了再深的情也淡了。
目前看,她的目的是暂时达成了。
她并不是自以为可以操控子女一切的顽固长辈,相反她很聪明,她明白赵琛的底线在哪里。她不像真的为了一个外人与赵琛母子反目。
因而至少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不会再做什么。
赵琛收了川连的消息,这是几日前从驿站传回来的,也不知他们如今到了哪?
他将那奏报收好,轻轻叹了口气,看川连的意思,萧远似乎还在生气,这也是应当。赵琛罕见地有些苦恼,向来是萧远逗他哄他,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讨人欢心。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一周更新一次,一次更新五章左右,下个月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