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怿侯府的新年,从初一到十五,都是热闹非凡,很多喊不出称呼的亲戚、附近州府的大小官员,都会一一来拜年,每个新年门槛都能被访客踩烂,但这些热闹是与我这个除了父亲之外再无依靠的人无关的。与我有关的就是身边这个易寒萧。
听说——我发现在这些豪门深宅,只要你多长一只耳朵,没什么是“听说”不来的,——本来按照长思侯,也就是易寒萧父亲的吩咐,易寒萧本应在我回来那天就和我二哥一起到城外接我的,但是昨天他父亲压根就找不到他的人影,听说是去了找那位青楼姑娘去了,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特地”来看我,“顺便”带着新年贺礼来拜年,结果他一来便招惹了我,被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撂下一句“不知所谓”,便气冲冲地走了。
然后,今天,他又厚着脸皮来了,看来他父亲的话对他还是有分量的,可怜的乖宝宝。
合欢树下,细碎的阳光照在绣架上,星星点点,点缀着绣架上歪歪扭扭的梅花枝,也不是太难看嘛,我沾沾自喜,伸了个懒腰,“冬日暖阳,真个好天气啊,这样的天气应该到野外走走。”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易寒萧没好气地开口,我这才发现我犯了一个逻辑性错误,因为我前世生在南方,冬天一过完就是夏天,对春天没概念。
一旁的路儿捂着嘴偷偷地笑了。是的,路儿休假回来了,我是跟她学的刺绣。我跟路儿提出要学时,她还诧异了一下,说过去的我是断然不肯学的,还说我认为应该由男子来学刺绣。我听着觉得很有意思,看来这个小心离还是个女权主义者。
“哟,这不是易公子吗?”我假装回过神来,假惺惺地说,“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路儿,给易公子看茶。”
“心离妹妹不必客气,寒萧叨扰了。”他十分有礼貌地说,仿佛他一直就是这么个谦谦公子。我撇撇嘴,心离妹妹,哼。
这儿,秋儿来报:“小姐,易公子,彩头来了,侯爷请小姐和易公子到前门去讨个吉利。”
“什么是彩头?”我不解地问。路儿看了看易寒萧,见他没理我的意思,就说:“彩头是玄洲过年的习俗,从初一到十五,城隍庙的庙祝会带着一些自愿参加的乡亲到各家各户讨彩头,有时是即兴表演,有时是提些问题,就是热闹一番的意思,之后主人家会打赏一些银子,这些银子呢,就是资助周边穷苦老百姓用的。”
古代的慈善活动?我笑了笑:“有意思,走,路儿,看看去。”
赶到大门时,看见全家人都在,双胞弟妹看见我就乐呵呵地笑了,门口的街道已经聚集满了围观的老百姓,彩头们正表演完舞龙舞狮,叫好声响成一片。
我走到父亲身边,笑嘻嘻地喊着:“爹。”身后跟来的易寒萧也喊了招呼了一声“侯爷”。父亲回过头来,好看地笑着:“心儿和寒萧都来了,来,心儿,讨个吉利,以后顺顺利利的。”
锣鼓一敲,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一个白须老者朗声道:“乡亲们过年好啊,今天咱们来给我们的大善人长怿侯拜年了,感谢侯爷对乡亲们多年来的照拂,愿侯爷合家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