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赤着脚就走出卧室,直到脚底被中庭的石渣子刺痛才意识到没穿鞋;有时他甚至忘了春天已至,还觉得自己身处与卢卡斯相识的那个夏天。
他错觉自己处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抑或是脑际里所有的神经都被捻断,使他时常思维中断,象个老头子一样健忘。过分的担忧象不断涨大的海绵,逐渐膨胀在他的思维里,挤掉了他本有的正常智力,使他仿佛衰老了五十岁。
加图索觉得他陷入了一种类似“魔怔”的情绪里。
赫伦恍惚地坐着,眼神涣散无光,眼瞳象放久了、多年没有抛光的黑玉石。他僵硬地拿着蜡板,手里的刻笔钉在蜡层上,却迟迟没有动笔。
“蜡板已经被你的笔尖戳透了,赫伦。”加图索坐他对面,一只手托着腮,拖长了尾音提醒道。
赫伦醒了过来,撤回刻笔,发现蜡板上豁然一个洞。
这一层用于刻字的蜡已经失去了价值。
加图索早已看出他的异常,“罗马军在犹太奋战一个月了……”
赫伦的手猛烈地抖了一下,面如菜色。紧张的情绪如同坚硬的铁手,将他的本就高悬的心脏狠狠一攥,如撼动了他的命脉。他迫切地张口想问,而性格里那色厉内荏的一面,还是让他在关键时刻选择逃避。
“别说……加图索……别说。就让我一直这样等着就好……”他哆嗦着打断道。
加图索斜眼瞧他,“你真的不想知道嘛?罗马军的战况?”
“我不在乎战况怎么样。”赫伦哽住,“我只在乎我的卢卡斯能不能回来……”
加图索愣了一下,转而轻微地摇摇头,发出怜悯的喟叹。他拍了拍赫伦的手,嘴唇动了几下,脸上有尴尬的神色。
“我亲爱的表弟……你想哭就哭出来吧。”他不忍地说,“你的眉头都在打颤……”
……
赫伦到底还是派人询问了犹太的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