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教声色俱厉,把那个可怜虫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连同他的金字塔都失去了平衡,椅子和猫一古脑儿的砸在观众的头上,激起一阵经久不息的嘲骂声
要不是克洛德弗罗洛示意他跟着走,趁混乱之机,赶紧躲进教堂里去,皮埃尔格兰古瓦(确实是他)可就麻烦大了猫的女主人,以及周围所有脸上被划破擦伤的观众,很可能会一齐找他算帐的
大教堂已一片昏暗,一个人没有正殿四周的回廊黑没洞洞的,几处小礼拜堂的灯光开始像星星一样闪烁起来了,因为拱顶越来越漆黑了唯有大教堂正面的大圆花窗仍在夕阳的余照下,色彩斑烂,犹如一堆璀璨的宝石,在阴暗中熠熠发亮,并反射耀眼的光辉到正殿的另一端
他俩走了几步,堂克洛德靠在一根柱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格兰古瓦这目光,格兰古瓦并不害怕,因为他觉得自己穿着这种小丑的服装,无意中被一个严肃的博学的人冷撞见了,真是丢人现眼教士的这一瞥没有丝毫嘲笑和讽刺的意思,而是一本正经,心平气和,却又洞察入微副主教先打破僵局,说:
过来皮埃尔,许多事情得向我说说清楚首先,将近两个月了,您连个影子也没有,现在可在街头找到您了,瞧您这一身装束真是太漂亮!半红半黄,与科德贝克的苹果无二,您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格兰古瓦可怜巴巴地答道这身穿着确实怪里怪气,您看我这副模样,比头戴葫芦瓢的猫还要狼狈哩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做糟透了,等于自找苦吃,存心叫巡防捕役们把这个穿着奇装怪服的毕达哥拉斯派哲学家,抓去好好敲打肩胛骨可是您要我如何做,我尊敬的大人?全怪我那件旧外褂,一入冬就毫不怜悯地把我抛弃了,借口说它成了破布条儿,到捡破烂的背篓里去享享清福啦怎么办?文明总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像古代狄奥日内斯所主张的那样,可以赤身到处走,再说,寒风冷凛,即使试图使人类迈出这新的一步,而取得成功,也不能在一月里呀!凑巧见到了这件上衣,我就拿了,这才把原来那件破旧黑外褂扔了对我这样的一个神秘哲学家来说,破旧就不神秘了这样一来,我就像圣惹内斯特那样穿小丑的衣裳有什么法子呢?这是一时的落难罢了阿波罗曾在阿德墨托斯家养过猪呢
您干的好行当呀!副主教说道
我的大人,坐着论道,写写诗歌,对着炉子吹火,或者从天上接受馅饼,我同意,这比带着猫顶大盾要惬意得多所以您刚才训斥我,我确实比待在烤肉铁叉前的驴子还要笨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大人?总得过活呀!最美的亚历山大体诗行,咀嚼起来总不如会布里奶酪来得可口哇我曾给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写了您所知道的那首精彩的赞婚诗,可是市府不给我报酬,借口说那首诗写得不好,就仿佛四个埃居就可以打发索福克列斯的一部悲剧似的这样一来我都快饿死了,幸好我觉得自己的牙床倒挺实的,就向牙床说:去玩玩力气,耍耍平衡戏法,自己养活自己吧’有一群叫化子-现在都成了我的好友-传授给我二十来种耍力气的方法,所以如今我晚上可以靠白天满头大汗耍把式挣来的面包,喂我的牙齿了我承认,这样使用我的才智,毕竟是可悲的,人活在世上,并不是专为敲手鼓和咬椅子来过活的可话说回来,令人尊敬的大人,光度日子是不够的,还得挣口饭吃才行
堂克洛德静静听着猛然间,他那凹陷的眼睛露出锐利机敏的目光,可以说格兰古瓦顿时觉得这目光一直探到他灵魂深处去了
很好,皮埃尔您怎么现在和那个跳舞的埃及姑娘混在一起呢?
怎么着!格兰古瓦说她是我老婆,而我则是她老公
教士阴森的眼睛一下子像火焰在燃烧
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