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是无聊。”周予安在山壁上拍了两下:“我师承鬼谷,鬼谷里有很多性格迥异的怪人。”
“我有个喜欢住在坟墓里的师叔,他的坟是自己挖的,里面很大,像是一个小宅子。”
“是宅子,坟墓是阴宅,但活人住阴宅不好。”来福道:“我奶奶说的,不一定对。”
“老人家说的没错,坟墓是阴宅,活人是不喜欢住在阴宅里的。我那个师叔不认为他是活人,对于死人住的阴宅并不排斥。”
“世上怎有如此奇怪之人?”
“不奇怪,这些与我师叔之前的经历有关。”周予安找到暗门,却并未将其打开:“我师叔年幼时家乡遭灾,他是他们那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他那时候很小,不到一周岁,靠着吸吮母亲的血液活下来。他不是被人救的,是被闻着血腥味儿找到山下的野狼救的。他在狼穴里住了快一年,被一个猎人带回了村里。”
“周姑娘的这位师叔也算是奇人了。”来福道:“跟狼一起住,我想都不敢想。”
“我师叔说他是别人的灾星,是自己的福星。”周予安道:“未满周岁,家乡遭灾,他靠着母亲活下来。为母狼所救,狼穴被毁,他因为是人不是狼躲过一劫。被猎人带回家,猎人的村子被战火所毁,他因为被猎人派去山上挖陷阱又逃过了一劫。为有口吃的,他报名参军,因为个子小,力气小被分进了火头军。他所在的那支军队被敌人全歼,他又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那他是怎么去的鬼谷?”
“去河边寻死,砸到了他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叔祖。”
“您那位师叔祖也是个怪人。”抱琴伸出大拇指。
“的确是个怪人,他住在悬崖峭壁上,来去靠一根绳子。”周予安打开暗门:“看似怪诞的习惯往往与其幼年时的经历有关。师叔他历经生死,看淡生死,对住在坟墓里事习以为常,没什么忌讳。这宅子的主人怕是也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
“是不寻常,就这个习惯,不是探子就是贼。”抱琴嘴快道:“我敢跟你们打赌,这山洞一定不是正门。”
“的确不是正门。”来福道:“正门在另一边,原是可以乘坐马车上去的。半年前的一场大雨将那边的山路给冲塌了,只能从这边进去。”
废宅里,二十一具尸体摆的整整齐齐。
与在河边验尸不同,复验需要更仔细些。第一步是将那些尸体清洗干净,这样才不会在检验过程中有所遗漏。对于这样的高度腐败尸体,清洗是一件既需要耐心,又需要细心的活儿。打来的井水要先沉淀,然后用水瓢朝着尸体轻轻泼洒,将上面附着的泥土或者杂物冲掉。第二步,用棉布蘸水做二次清理。
不管是泼洒还是蘸水,力度都不能太大。太大容易破坏尸体表面,毁掉一些可能存在的证据。也不能太小,太小了冲不掉脏东西,需要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反复多次的冲洗,这对仵作,尤其是女仵作来说,简直是要命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