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跨进闲云阁的院门时,立马换上一副忧兴冲冲的表情,比死了儿子还难看的那种。
顾清离隔老远就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传进来,他略一皱眉,却见来人已经进了屋。
“书安,书安,快让母亲看看,伤得严不严重,”也不管顾清离冷着一张脸,径直走过去拉着他看了又看,“哎呀,伤在手臂了?这可如何是好,大夫怎么说?疼不疼?”
疼?
以前疼,心疼,现在早就没感觉了。
顾清离只觉得王氏这一番表演简直登峰造极,不如撕破脸,两人轻松自在,何必端着一副慈母的样子,惺惺作态这么多年,她装得不累,自己都看累了。
“姨母,大夫说无碍,一点点擦伤。” 顾清离在心里腹诽,没死成 ,怕是让你失望了。
姨母?王氏微微一怔,只有在人多的场合,他才叫她母亲,私下里,他一直这么疏离。
王氏做出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你还是不肯叫我母亲?也好,也好,你母亲九泉之下应该会很开心,儿子依旧是儿子,没有变心。”
“与我母亲无关。身份摆在那里,欺骗谁也欺骗不了自己,不是吗,姨母?” 顾清离眼神凛冽似冰锥,王氏对上他的眼,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眼神,他曾在侯爷那里看到过,是恨她到了骨子里才有的。
她趔趄地后退一步,稳住心神,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
“书安,我虽不是你亲生母亲,也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长辈,论亲疏,这府里除了你父亲,还有谁比我们母子俩更亲近。姨母不知道你为何变得这样冷漠。” 说着拿起帕子一副失望委屈的样子。
“姨母还是请回吧,免得父亲以为我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现在乏得很,没有心思跟姨母周旋。”
白芷向前冷冷伸出手送客,“夫人,我送您。”
“我自己会走。顾清离,你别忘了,你可是我一手带大一手提携起来的,人在做,天在看,你好自为之!”
王氏此时很想彻底卸下面具,装都懒得装了。
顾府原是前朝户部尚书吴炳坤的府邸,因其追求享乐大肆敛财,将府邸修缮得甚为阔气。
随处可见参天古树、绿树成荫,檐上四角高高翘起,雕梁画栋,精致雅韵又不失大气。
顾家祖上为武将出身,立下赫赫战功。太祖皇帝念其有从龙之功,建国之初将此府邸赏给顾家祖上,传袭至今已百年有余。
老太太的望舒阁在府邸内院的东一院,晚饭就摆在花厅,早已有丫鬟过来告知。
晏南枝向映雪、玉莲打听了一番,如今府中中馈虽然掌握在王氏和金氏手里,不过老太太仍然有就绝对的发言权。
两人都是由老太太一手调教,所以遇到问题还是会象征性地来请教老太太。
既是为了体现孝道,再者这掌家大权旁落,终究对任意一方都是件不安心的事,因此都绞尽脑汁讨老太太欢心。
晏南枝在商场浮沉过很长一段时间,深谙侯门主事就如同企业领导,自己手上的产品要想有个好销路,还是得找到最终能拍板的人。
否则手忙脚乱忙活一阵,不仅浪费时间金钱,还会耽误商机,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晏南枝把自己定义为职场新人,收拾利索后,马上催着映雪和玉莲带她去望舒阁,向她顶头上司背后的领导去谢恩。
老太太虽然表面不管事,暗地里有无数双眼睛观察晏南枝的一举一动。
花嬷嬷趁着一老一小两人交谈的瞬间,以摆饭为由把玉莲叫了出去,实则在院子的角落里悄悄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