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带你回家。”唐易十分自然地握住了方照影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像是带着电流,紧紧将她的手包裹在内,“我们回家。”
......
“身体各项机能基本都在正常水平,稍微有点缺铁性贫血,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出院之后,还是要帮助患者多做一些康复训练,有助于她的整体恢复。”
“最好密切关注患者的情绪变化和睡眠质量,叮嘱患者近期不要用脑过度、激烈运动,床上的那种也不行。另外,记得定期复查,确保颅内感染没有进一步恶化。”
主任医生一边开单子,一边朝着唐易说:“家属去缴一下住院费,下午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好,我清楚了。”唐易接过结款单,将方照影扶到了轮椅上。
两道视线相撞,他有些讪讪地别过眼,柔声道:“我先去缴费,你在这稍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随着病房门慢慢合上,空气里掺杂着丝丝缕缕的温热和暧昧。
主任医生守在床边,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方照影,“你未婚夫对你还真不错啊,这两年天天按时按点帮你翻身、擦背、促醒,有些护工做的都未必有他全面。”
“他......”
——不是我的未婚夫。
方照影眼底泛出细微的波澜,后半截话就像被堵住了一样,改口说:“他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人......”
当年要不是唐易冲进废工厂,将她从阎王手里拉了回来,她今天指不定已经到哪里去投胎了。
主任医生对方照影的事情多少知道点,不由得叹了口气:“干公安这行,特别是派出所的警察,那真是最提心吊胆的。刑警出去逮人都是全副武装,心里有底的,对方什么货色也摸得差不多。可派出所的民警就两个辅警跟着,出门碰上的那是什么人都有。上回我们医院还救了一个挨了十几刀的民警,听说人一进门,撞上了四个刚吸了白粉的混混,同组的辅警当场就没了。”
听罢,方照影垂着眼帘,鸦羽般的长睫投落下一片浅影,“医生,我的身体还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吗?”
主任医生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缓缓回答道:“你呢,养个大半年,恢复到正常行动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要是想再回去当警察,可得再认真考虑考虑……我不是说不行,只是肯定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更大的负担。”
......
夜幕初降,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如同繁星点缀在黑色的天幕上。
一辆奥迪A4驶出了外环,城市的喧嚣渐渐被抛在了脑后。
方照影坐在副驾驶座,双眸微微失焦,耳边同时响起了车载音响里的歌声。
那是一首老歌,曲调迤逦,像羽翼、像晚霞、像金色的余晖,像撕开面具的伪装者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Let me be a hypocrite again
I will be gone before long
I know I"m wrong
No matter how far I go, they find me out
I wish the gusts took away my gloom
“这首歌叫《Sacred Play Secret Place》,你觉得好听吗?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切一首歌。”
唐易的声音穿透了方照影心中混沌的迷雾,将她从迷失中唤醒,视线渐渐聚焦,眼前的景象也由模糊变得具体。
方照影淡淡道:“还好,就听这个吧。”
车内的光线昏暗,从玻璃窗打进来的暮色,勉强照亮了唐易的半张脸。
三分随意的碎发贴着他的眉眼,柔和的侧脸上逼出淡淡的嫣色,“当年你受伤之后,我把你从平港转院到了上海,医院要求家属填表,我只好擅作主张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方照影轻“嗯”一声,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唐易,“你怎么换车了?”
唐易波澜不惊地回道:“我把之前那辆车卖了,换了个不限行的车牌。”
听罢,方照影没来由觉得自己亏欠了唐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