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朗面色微微一变,却又恢复正常。他万万没有想到,刘鼎居然将崔碣和王承颜抬了出来,他原来准备好的人选,马上就被刘鼎比下去了。裴易靖似乎早就猜测到这件事,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地变化,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有说话。他们基本都是军队将领,对地方上的民政并不熟悉,可是崔碣和王承颜的名字,却是知道的,似乎实在找不到比他们更好的地方官员了。
刘鼎稳操胜券,心里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如果有更好地人选,在做的各位不妨提出来。我只是提个建议。最终的人选到底是谁,还需要大家共同筹划。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溧阳、溧水的老百姓,如果有半点的私心,都是要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的啊!”
在座诸人要么面面相觑,要么默默的低头沉默,闷声不说话。{第一看书}刘鼎说出了这两个名字以后,他们哪里还有更适合的人选?更何况。刘鼎最后那句话,明显是别有所指,如果谁推翻他地建议,那就不是为了溧水、溧阳的百姓考虑,而是为了自己的个人目的。有了这个前提,他们在溧水出现什么意外,那都是可以理解的,愤怒的民众,一旦得到鹰扬军的默许,就算将他们全部撕碎了。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事实上,就算刘鼎最后那句话丝毫没有别的含义,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崔碣和王承颜两个,当初都是名动一时地青年才俊,先后治理了几个地方,都政绩卓著,无人能够否认。只是田令孜这个不懂政务的老太监掌权以后。才会将他们两个贬斥到荒蛮地区。他们两个的被贬,反而早就了更卓著的名声。两人都是一等一的硬骨头,绝对不像田令孜屈服,偏偏两人又名满天下,深受民众的爱戴,刘鼎将他们两个卡在镇海,只怕镇海的老百姓,都要感激不尽,大叫崔青天、王青天了。
薛朗的内心里也是暗自懊恼,怎么就没有想到刘鼎这一手呢?刘鼎不但在这两个地方驻军,还将县令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以说,这两个地方是完全脱离镇海的统治了,偏偏他还找不到反驳地理由。如果强行反对刘鼎的提议,不但会引起刘鼎的不快,恐怕对自己的名声也是巨大的影响。他除了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刘鼎的亲人之外,勉强地笑了笑,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于刘鼎来说,将崔碣、王承颜暂时下放到溧水和溧阳,也是无奈之举。他们两人地工作能力非常突出,工作态度也非常的积极,工作地效率也很高,,舒州在他们的治理下,各行各业都在飞的展,佴泰和诸葛斌也深感欣慰,这本来是好事。只是,他们两人有一点不好,就是对朝廷十分的留恋。根据鹰扬军内部的报告,崔碣和王承颜两人,常常在舒州提起向朝廷进贡的事情,还亲自组织赋税,准备运送到长安去。
舒州在名义上坚决支持朝廷是没有丝毫问题的,刘鼎每次都向皇帝表示,自己是最忠心的,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打败秦宗权,恢复皇帝陛下的尊严,但是在具体的问题上,就有些商榷的余地了。舒州的财税入不敷出,现在刘鼎还到处焦头烂额的寻找财源,他们两个居然要将财税押赴长安,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可是刘鼎又不舍得将两人就此处理掉,正在头痛呢,刚好溧水和溧阳被鹰扬军拿了下来,刘鼎马上给两人安排了最好的去处。虽然说溧水、溧阳不属于鹰扬军节度使的管辖范围,但是这两地的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他们爱民如子,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溧水、溧阳现在都是一片白地,想要有财政产出,你们两位就拿出过人的本领来吧!
刘鼎看到薛朗勉强微笑,知道他已经默认这个事实,心里头轻松起来,笑着说道:“好,就这样决定了。古语有云,宁可吃无肉,不可居无竹。呵呵。我的理解是,吃要有肉,住要有竹,而且还是丝竹!马鞍山沈家的沈若依姑娘,最近刚好在溧水城做客。素闻沈姑娘琴技出色,我们有请沈姑娘为我们弹奏一曲,大家意下如何?”
薛朗正在心烦,懊恼自己连连失手,正需要些娱乐活动来安慰安慰自己,闻言连声说道:“有请!”
他醉意朦胧,居然没有听清楚的是哪个沈姑娘。还以为是哪个青楼的沈姑娘,结果等沈若依出现的时候,马上知道自己又被刘鼎给了。刘鼎让沈若依公开在鹰扬军的表彰大会上出现,岂不是要昭告天下,这个女人是我地,你们可不要动歪心思。沈若依本来是沈家的家主,后来却被年长的叔伯兄弟赶下了台,不得不流浪各地。现在刘鼎将她挖出来。马鞍山沈家恐怕有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果然,刘鼎看了看大家的脸色,毫不避讳的笑着说道:“我和沈姑娘乃是至交,在霍山县地时候,就念念不忘她的琴声,只是后来奔波各地,不得不分开,平常要听到她的优美轻声也不容易,今天还是托了各位大人的福。沈姑娘做客溧水,才有如此机会。唉,沈姑娘的琴技,那可真的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你们说,这么美丽聪慧的姑娘,怎么就那么容易受人欺负呢?真是令人愤慨啊!”
裴易靖等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刁和刘浩等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不语。刘鼎在公开场合如此赞美沈若依,当然不是为了单纯赞美她地琴技,而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向马鞍山的沈家出信号。他话里面的意思浅显的很,沈若依在你们沈家之前受到的欺负,是时候弥补过来了。她之前是你们沈家的家主,现在,她应该还是你们沈家的家主。要是你们自己不懂得。那就不要怪我刘鼎心狠手辣了。
马鞍山地沈家。紧靠着滔滔长江,南边不远就是溧水。现在鹰扬军控制了长江,也控制了溧水,等于是完全掌控了沈家的生死,如果刘鼎出动鹰扬军对付他们,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金陵城,也救不了他们。何况,要是刘鼎真的对沈家采取强硬手段,金陵城只会保持绝对的沉默。刘鼎已经掌控了溧水城和溧阳城,现在又控制了马鞍山沈家,又获得了镇海控制区内四成的财源……他就算不是镇海节度使,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若依却似乎丝毫不知道大家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轻轻的拨动琴弦,弹奏出流水般的琴声。她本来就是非常俏丽地女子,奔走各地的时候,又沾染了些许的风尘,看起来很有些蕴含在骨头里面的味道。沈若依有着一头如云的秀,一双洁白无暇的鹅蛋脸,还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眼珠子清澈的好像是春日的河水,微翘的瑶鼻,微厚而性感地嘴唇,都让人有强烈的想入非非的感觉。只是,想到她乃是刘鼎的禁脔,大家也就只能勉强的过过眼瘾了。
在悠扬的琴声中,不少人都听到如痴如醉,忽然忘却了自己。当然,也有人是完全不懂得欣赏的,例如刁奇、王原、林俊等人,他们虽然是曹娥地部下,可是长期生活在社会地最低层,复仇的强烈情绪,时刻占据着他们地脑子,他们已经没有欣赏美好生活的了。刁也没有什么意思听,只是反反复复的衡量着自己的得失,衡量着李君投降过来以后,如何怂恿他去攻击润州,削弱他的实力,然后等他杀了薛朗以后,自己再想办法杀了他,一跃成为镇海的顶梁柱人物。裴易靖心事重重,也没有十分的入迷,无意中看到刘鼎,倒是如痴如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一个鹰扬军军官急匆匆的走进大厅,在令狐翼的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令狐翼的神色似乎有点愕然,好一会儿才悄悄的走入贵宾厅,来到刘鼎的身边,贴着刘鼎的耳边窃窃私语。他的声音本来不算很低,只是被沈若依的琴声遮住了,只有旁边的李怡禾能够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