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瞳孔骤缩。
红酥手!
那是漠北秘毒,沾肤即腐,化骨成泥……
去年二皇子屠尽一寨的叛军,便是用了此毒!
“可陛下刚准了赌约,若追查……”
“追查?”
李元霸狞笑着扯下半幅车帘,腕上青筋暴起:“那迷奸犯暴毙而亡,赌约就等于不成立,鱼幼薇更会成为一个未入门就克夫的扫把星,还怎么端着才女的架子???”
夜枭啼哭掠过屋脊。
李元霸抚过腰间软剑,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阴恻恻补了一句。
“对了,把李玄戈那对招子给本王剜来……”
“她不是爱看《上邪》么?”
“本王要把它裱在那贱女人的嫁衣上!!!”
……
月明星稀。
李玄戈把玩着从鱼幼薇那儿顺来的香囊晃到王府门口。
刚入门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咯咯咯”的动静,从一旁的墙头传来。
他一抬头。
只见两条白生生的小腿,正在朱墙上扑腾,活像只一只翻壳的王八。
“嚯?”
“这一个年代的妹子,都喜欢半夜翻墙啊?”
李玄戈挑了挑眉,捏着嗓子学太监腔,“东厂还是西厂的啊?偷东西可是要被阉割的呢!”
“哎呀!”
墙头顿时传来少女的惊呼声,一片鹅黄裙裾“刺啦”裂开一道口子。
下一秒。
人影“砰”地砸进墙根海棠丛,发间的珠钗挂满花瓣,活脱脱像是一只炸毛的锦毛鼠……
李玄戈蹲下身,这才看清了对方身份。
居然是工部尚书的孙女……
柳颜?
他一脸玩味地戳了戳对方沾着草屑的腮帮子:“柳姑娘,你这翻墙姿势挺别致啊?牛顿的棺材板都要被你踹飞了。”
“牛顿是谁?”
柳颜揉着屁股抬头,突然杏眼圆睁,“养鲤的!你果然在这儿!”
“牛顿是一个故人。”
李玄戈将香囊收入怀中,“而且我得先纠正一下,本王现在改行养王八了,尤其擅长料理红烧小王八,比如某些半夜翻墙的……”
“你才小王八!”
柳颜揉着硌红的膝盖起身,随之“唰”地抖开一张泛黄的宣纸。
上面歪七扭八地画着一个火柴人骑鲤鱼。
“哼!”
“无论你养锦鲤,亦或者养王八。”
“我都已经跟京兆府的画像比对过了,你就是八皇子李玄戈!”
李玄戈盯着那抽象派大作,嘴角抽搐:“你们工部查案靠面相玄学???”
“还有这个!”
柳颜从袖中摸出半截焦黑竹筒,得意晃了晃,“前日你教我配烟花时,残渣里混着御贡龙涎香……而全京城用得起这香,又是我没见过的皇子,除了刚封王的还能有谁?”
夜风卷着焦煳味,糊了李玄戈满脸。
他默默地抬头望天。
“柳小姐这查案天赋,不去大理寺当警犬……咳,神探可惜了。”
“少贫嘴!”
柳颜突然逼近,发间珠钗“叮当”撞上他的下巴,“说好的红衣大炮呢?你莫不是诓我?”
李玄戈垂眼瞅着少女鼻尖沾着的墙灰,憋笑憋得腹肌抽筋了:“教你可以,但令尊可知我的身份?”
没错!
这一件事情非常重要!
因为……
据他所知,工部尚书乃李元霸的党派成员。
若被知道了真实身份,对自己将来的计划可不太好。
“没有,他们从我这儿拿去烟花配方后,就开始研读《天工开物》呢!”
柳颜黛眉一挑,长袖一扬,抖落了满地的零件。“硫磺硝石备齐了,连爷爷私藏的陨铁都顺来了!”
月光下。
玄铁块砸得青砖“哐当”一声,惊得树梢寒鸦“嘎”地窜天。
李玄戈盯着那坨黑黢黢的陨铁,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陨铁?
好东西啊!
倘若能锻成火铳,一铳定能把李元霸的玄铁甲轰成蜂窝煤!
那样一来……
当自己将那未来老丈人救过来时,踏上赛场,不就稳操胜券了???
“喂!”
柳颜突然踮脚揪住了李玄戈的耳朵,“你盯着陨铁傻笑的模样,活像醉仙楼后厨偷到烧鸡的黄鼠狼!”
“嘶——”
李玄戈歪着脑袋龇牙咧嘴,顺势将陨铁往她怀里一塞:“柳小姐可听过突突突?”
“什么突突突?”柳颜被突懵了。
李玄戈当即双臂一抬,做出一个架枪扫射的姿势:“突突突就是用这一个铁疙瘩隔三百步打穿牛皮……”
他话音未落。
柳颜已经掏出随身携带的《天工开物》残卷,哗啦啦地翻到兵器篇。
“《武经总要》记载最远神臂弩不过二百四十步,你当自己是鲁班再世?”
“鲁班也没我厉害!”
李玄戈一把抓起她的皓腕按在了陨铁上,“知道什么叫膛线吗?知道弹道抛物线吗?知道燧发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