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易浦城背对着我们,刚想小声说话,易浦城已经一把抹去脸上水,往旁边随意一甩,站了起来。
“你这女人有意思啊,水源事为什么要瞒着我?”他眯着眼睛看着我,贼贼,又有点凶样子。
“我不是瞒你,水这么多又喝不完。没必要瞒你。”我假装有些生气争辩道,“他是我丈夫,我一直习惯有什么事先跟他说,让他来决定。”
刚说完,穆弦就抬眸看了我一眼,目光灼灼。
易浦城盯着我几秒钟,笑了笑,没说话,看向穆弦。
穆弦自然而然把我手一牵,拉我站了起来,说:“以后不会再发生。我替她承诺。”又看向我:“记住我话。”我只得点头。
“好,兄弟,我信你。”易浦城干脆说,然后瞟我一眼,就看向东侧山林:“走吧。”
穆弦忽然转头看着我:“你……叫什么?”易浦城也挑挑眉,看着我。
我心里立马又酸涩起来:“华遥,我叫华遥。”
穆弦点点头:“走得动吗?需不需要我抱你?”他话听起来实生疏而客气,我酸涩摇头:“不用,我走得动。”
刚走了几步,我忽然感觉到手一紧,是穆弦用力握了我一下。然后他飞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似有深意。
他是跟我暗示什么?
难道他恢复记忆了?
狂喜刚刚心里冒头,又迅速被我压制下去——不可能,他刚刚水边对着我,那不自表情,不可能是装,也没必要装,易浦城又看不到。
还是他察觉到,我想避开易浦城,对他说重要事?所以给我个眼神,示意我稍安勿躁?
我们走到一座高山脚下时,天已经黑透了。一眼望去,整个大地黑黢黢,没有一点光亮,就像个无边黑洞。
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可穆弦和易浦城崎岖山谷中行走,还是如履平地。不过也正常,一个半兽一个机器人,自然可以夜视。
我只好让穆弦背着。没想到少了我龟速拖累,两人竟然还山林里跑了起来。我趴穆弦肩膀上,感觉到他奔跑带来风呼呼刮耳边,很温暖踏实,可想到前途未卜,旁边还有个易狐狸,又难免让我心难安。
“小穆,前面有个山洞。”易浦城沉静声音传来,“就那里过夜吧。”
“好。”穆弦停下脚步,我听到他鼻子深深吸了吸气,应该是闻里面气味。然后他说,“里面没人,安全。易,你走前。”
我听得无语——刚路上,易浦城说:“兄弟,我怎么称呼你,穆什么?叫你小穆吧。我年纪比你大,可以叫我一声易哥。”
穆弦自然是不愿意叫他哥,就叫他“易”。
我想,等以后他们恢复记忆了,估计自己都会觉得恶寒吧。
又听易浦城笑道:“看来咱俩视力差不多。莫非我也是兽族?搞不好我们以前还认识。”
“有可能。”穆弦淡淡答道。
我继续沉默不语。
进了山洞,却有了意外之喜——洞壁不知道是什么石质,竟然散发出柔和淡光,比外面亮了不少。我们都能看清彼此轮廓。
洞里都是干硬泥土,看起来倒是干净,就是气温略有点冷。穆弦把我放一块平整地上,我刚坐下,就看到易浦城毫不避嫌,相距我们不到一米正对面坐下,我甚至能看清他眼中懒洋洋神色。
他精得很!被他这么盯着,我还怎么跟穆弦偷偷说话?
这时易浦城往地上一趟,说:“我头上有伤,先睡半个晚上。你先守夜,到时候叫我。”
“好。”穆弦我身旁坐下。一路上两人商议任何决定,都是这样速简洁,没有一句废话。
我心头一喜,想易浦城睡着了,就可以跟穆弦说话了。
我先一旁躺下,山洞里彻底安静下来,我贴着冰冷地面,身上也凉飕飕。躺了一会儿就觉得犯困,可我不能睡啊。于是我翻来覆去,时不时看一眼易浦城。那厮虽然躺着,眼睛却瞪得很大,似乎饶有兴致望着我们。
“睡不着?”穆弦低柔嗓音忽然响起,我抬头一看,他靠洞壁上,侧头看着我。
我一看到他清冷神色,就想到他已经不记得我,只觉得委屈难受,低声答道:“以前你都是抱着我睡。”
他静静看着我不说话,那头易浦城嗤笑了一声说:“小姐,旁边还躺着一个血气方刚单身男人。”
我被他说得尴尬极了,可穆弦依然沉默着。我心头一凉,刚想躺下,却见穆弦忽然把原本屈起两条长腿放平,然后低声说:“过来。”
我心里软软一甜,爬起来坐到他大腿上,整个人依偎上去,双手勾住他脖子。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身体好像有片刻僵硬,连脖子仿佛都梗住了,脸笔直朝着前方,一动不动。
我哪里管了那么多?说不定跟他身体接触越多,他会越想起我。想到这里,我抬起头,脸软软贴着他脖子和下巴不动。
静静抱了一会儿,他皮肤好像越来越热了。忽然,他把头低下来,正对着我脸。他鼻尖挨着我鼻尖,沉黑眼睛近咫尺,呼吸是喷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