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位公主,高傲、愤怒、委屈公主。
他公主。
事实证明,一旦他上心事,从小到大,能都做得很好——包括追逐她心。而这个过程中,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并不像她说那样讨厌他。当他不经意拥抱时,她会脸红无措;当他负伤卧床时,她会目露怜惜,并且情绪不高。
这表示她是一个容易心软女人,还是她已经动了心?
华遥第一次主动吻他,是索夫坦小行星。彼时夕阳静好,绿草如茵。她和莫林、莫普跟一群鬓绒幼犬嬉笑玩闹,笑靥阳光下宛如璀璨恒星。
而他独坐远处,并不觉得孤单。因为他盯着她优美、饱满身躯,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她脱掉衣服娇体,于是她一举一动,都变得妙趣横生。
她却忽然走近,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指尖也颤抖。
然后一低头,一啄就走。
唇上只有一丁点残留温存,他却清晰感觉到心跳加。
是时候了!他心头油然生出艰难苦战终于告捷欣慰感。淡淡喜悦萦绕心头,不知不觉,越来越浓。
只是日后回想两人□之路,不仅华遥频频失笑,连他也会莞尔。两人是有多青涩、多期待?才会无师自通,发明出那么多,半做不做,半入不入法子。以为浅尝即止,其实是饮鸩止渴,越积越深,终于同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磨难,总是伴随甜蜜而至。
当穆弦看着炸弹她脚下爆炸,看着她他精神力包裹中,依旧被冲击得失去意识——濒临昏迷穆弦,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原来,他并没有带给她安稳生活。
原来跟着他,跟着风口浪尖他,她注定一直吃苦。肯亚叛乱,雇佣军侵犯,还有现,他甚至不确定,能否护住她周全。
他并不是守护她王子,而是公主一直默默、毫无怨言跟随着他。哪怕他几欲疯癫沉沦于幻觉时候,也能听到她温柔说:穆弦,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愧疚从此深深扎根于心窝。只是她这份心意,身为男人,要怎么呵护,才足够?
结婚典礼上,他誓词,听说感动了整个斯坦女性。也感动了她——她总喜欢把那天录音,一遍遍放,听着听着,笑意就止不住。
可他没有告诉她,从虚拟空间醒过来第一天开始,他就默默想结婚誓词——她即将成为他合法所有,这对他实意义深重。甚至连那句“山无棱”,其实都是他从中国古诗词中摘录,被莫林抄走。只是地球人比喻太夸张太肉麻,虽然用了,也不想她面前承认。
他以为自己能信守诺言,他以为苦难就此结束,他们会幸福一生。
可等待他们,居然是国仇家恨,生离死别。
之后很长很长时间,他只有很模糊意识。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他被包裹无黑暗里,没有开始,也没有头。他能感觉到,总有些愤怒、痛恨、悲痛情绪,包围着自己。那些情绪里,夹杂着熟悉精神力,斯坦人精神力。
于是他就感觉到了痛。深深,足以将他压垮,斯坦人痛。这痛经年累月,深沉如海。他们恨,恨一个叫做华遥女人,恨她毁掉了斯坦星未来。
是她,真是她?
哪怕那一天,她把他从精神力网拖出来,她当着他面杀死莫林,他都不愿意相信——她一定是身不由己。
可也许,真是她吧。
一切一切,只是时光族计划,只是骗局,让他沉溺,让斯坦灭族。可为什么,还是这么思念她呢?
意识开始清晰和混沌间反复,思念比黑暗让他沉溺。慢慢,想起了很多事。那些跟她有关事,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磨灭,反而因为一遍又一遍回想,变得愈发清晰,历历目。
想起她笑,想起她哭。想起她温柔体贴,想起她用精神力光波,与自己殊死搏斗……
其实任何事发生前,都有一个预兆吧。
譬如她背叛,譬如他们分离。
他还清楚记得,跟她结婚那一天,两人站玉山顶端,她期盼而紧张望着他,迟疑说:“万一激发不出光芒也不要紧吧……”
他当时信心满满,以他精神力,怎么会没有光?他们婚礼,怎么会得不到真神祝福?
可是,真没有。
淡蓝精神力灌注于玉山,却得不到半点回应。暗暗把精神力加重,他猜想玉山内部,可能都被震碎。
可还是没有。没有光,也没有祝福。
刚想放弃,一抬眸,就望见她紧张脸。虽然他不相信传说,可是怎么能让她失望?
于是就制造了光。
庞大精神力幻象,笼罩整个帝都。只为博她一笑,帝都为之倾倒。
却只有他能看到,璀璨幻象后,帝都上空平静而苍凉。
再后来后来,等待就成了习惯,斯坦人悲哀和愤怒,也只能换来他漠然。
只是时间实太长,太长。他等了太久,太久。久到黑暗开始让他惊恐,孤独开始让他想要流泪。
可还是没有头。不能死,也不能活。只能混沌游离于一团黑暗中,像孤魂,也像丧狗。
慢慢,也就不再思念她了。她是否骗自己,是否爱过自己,也变得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