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我幺幺。喊我幺幺。”我抱着侄女逗着,有了小侄女,我就是长辈了,我当了幺幺。
“喊幺幺还早得很啦。”大嫂笑了,“您不晓得过细地问一下,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哪门没有问呀,他不说了,哎,要是开头不同意的话,还不会得罪人,这下可好,都是老亲老戚的,怪不好的。”妈妈总算是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了。
“哪门不是的,不过,他要是真的不同意了,也就不要屈呛他,毕竟,您的儿子重要一些。”大嫂贴心地说道。
“就是的哟,我不是也难呀,硬是的逼了他的话,他将来要是过得不好,不是要埋怨我呀,你婆婆才走了,不是也没有法子嘛,都跟他说了半天的好话。”
“他还是不松口呀。”大嫂又问道。
“起都不起来么,松什么口呀,你爸还不晓得,晓得了不是恼火得要死么。”妈妈还是担心爸爸为难二哥。
果然,快天黑的时候,爸爸回来了,一看到桌子上面的东西,气不打一处来,他推一下二哥的房门,在门外看了一下,没有做声,径直走来厨房里去了。
“闷子不肯去呀。”爸爸小声地问道。
“你看到了嘛,东西还在桌子上面了。”妈妈没有好气地说。
“那是个不得成器的东西。”爸爸气愤地说。
“你看,现现没有什么钱,他又糟蹋了几百块钱。”妈妈生怕爸爸恼火,故意地说道。
“我还足足的交待了的,他还是搞了这个把戏。|”爸爸坐下来,埋怨着。
“不光是你恼火,我也恼火的很,这该要糟蹋好多的东西哟。”妈妈指的是那些油条。
“糟蹋东西是小事,他不该这么做,这不是叫我们的脸上无光吗?”爸爸在乎的是面子问题“都是老亲老戚,走得多亲热的,这下一搞,亲戚们会怎么说我们?这是婆婆的娘家了,他不晓得呀?"
"我还不是说了的,他不理嘛,就那么地躺着,反正是不去了的。”妈妈无奈地说。
“是他说的呀,反正是不去了的。”爸爸过细地问妈妈。
“就是他说的,就说了那一句话。”妈妈双说“端午节的前头都是好好的,今天怎么说都不去了。”
“这个闷子,晓得又是唱得哪一出。”虽然是生气,但是爸爸并没有失去理智。“真的是打少了的,上一回打的那么凶,他都忘记了。”
“不说了,不说了,要吃饭了,洗手吃饭吧。”妈妈刚刚做好了饭,她开始端菜来堂屋里来了。
爸爸是打过二哥一回,二哥他们几个小青年,不光是跟着电影里的古惑仔蓄长发,还跟着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以为那就是时髦了,爸爸发现了以后,气得不行,开始的时候,跟他好说来着,他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过后,当作耳边风,有一回,他们把事情闹得大了,别人都到家里来告状了,爸爸趁着一个放电影的晚上,把二哥堵在了家里,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我放晚自习回来的时候,看到妈妈在床上搂着他,地上有断了半截的木棍子,爸爸气乎乎地站在一边,我吓倒了,招呼也不和他们打了,赶紧地躲进了我的房间,我本来是想看一会儿电影的,可是肚有一点饿了,我就回来了,又看到了刚刚的一幕,我也没有了吃的心思了。
“你爸爸不是为了你好呀。”妈妈抽泣着说。我听到了,我们的房间只隔着一堵墙,而且,那一片墙只修了半截,前面说什么,后面听得清楚的很了。
“我的孩子,我留着我自己打的,别人打你就不是这个样子了,”爸爸喘着粗气说道。
“是呀,儿子,你要听话呀,现在这个社会,搞得不好就弄起去劳改了。”妈妈又说。
“我跟你说了几回了,你以为我是说的玩的,不把你打下山,我还不信了邪了。”爸爸又说。
“为什么你婆婆做我们去姚集做个生意我们不去呀,还不是怕你们出事,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就后悔不转来了的呀。”妈妈又说道。
我忽然听到一阵哆嗦的声音,还有一种想哭又拚命忍住的重重的出气声,一定是爸爸下手很重的,二哥浑身肯定是在打着哆嗦,不然,妈妈是不会搂着他的,我在心里想着,我从来没有看到妈妈这样搂着一个成年的孩子,她肯定是又心疼,又生气。
“你不是没有看到,那些农场里的犯人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是不是想过那种日子?我们队上回来的几个人,哪一个还有一个人样子,噢,你以为来农场里劳改是好玩的呀,与其将来给别人打,我就留着自己教育,起码我还有一个轻重。”爸爸还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着。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爸爸打人,有一回,大半夜的,那时候,我们还住在老屋里,我和姐姐两个吵了起来,互不相让,睡在前面房里的父母被吵醒了,爸爸开头说了一句“都不要吵了,快一点睡觉。”
可是,我和姐姐根本上就不当一回事,因为爸爸从来不打我们,最多的就是凶我们一句,我们又吵了起来,吵得大家都睡不成了,这时,爸爸发火了,他又说道“是不是没有挨家伙了,睡不着呀?”
于是,我和姐姐歇了一会儿,听到爸爸并没有起身,又接着吵了起来,大冬天的,姐姐卷走了全部的被窝,我索性就不盖了,姐姐把被窝盖在了我的身上,我又掀了,故意地气她。于是乎,姐姐叫了起来,这时,就听到爸爸的脚步声走了过来“你们是没有瞌睡了,没有瞌睡就不睡了,大人做了一天的活,好累的,你们还在吵个不停,来,。。。。”
爸爸的大手伸向了我们,我们生怕是来打我们的,都把身子缩进了被窝,可是,爸爸并没有打我们,而且一只手拎一个,把我们拎来堂屋里。
“不是没有瞌睡嘛,都跪到这儿,”爸爸恼火地说道,接着就进去睡了,我和姐姐在模糊的堂屋里跪着,听到爸爸的鼾声又响了,这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爬起来就往被窝钻,身上冻得冷冰冰的,这才觉得被窝里的好了。从那以后,我们两姐妹很少吵架,一吵架就想起那天晚上,真的是躺在被窝里不安逸呀,非得吵架。可是,爸爸的样子却是真的吓倒我们了,仿佛把我们一口生吃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