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山说:“那又怎样?她现在不作恶,不代表她将来不作恶。即使她能安分守己,其他妖怪呢?其他半星人呢?你能担保?这个世界,包括我们,全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人,一旦他们到来,我们完全没有对抗的能力。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别人的善心上。我只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陈弦松不知想起什么,有些失神,而后冷笑了两声,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两个世界的你,都对我说了很多年。可是,我一直跟着你在黑夜里行走,并不是蒙住双眼,就永远看不见,那些所谓的’异类’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直到某一天,我终于睁开双眼,看清了他们真实的样子,也看清自己的内心。
可是爸,你睁开过双眼吗?你这辈子有没有认真看过他们?只要不睁眼,只要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冠冕堂皇的话,负罪感和自己真正的内心,就永远不用去面对吗?”
陈常山脸色铁青:“住口!”其他师兄弟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陈弦松却不听他的,说道:“连我们自己的人类当中,都是有好有坏,有人能毁掉这个世界,大多数人想要守护这个世界。我们和那个世界的人,没有任何差别。”
没有人说话,陈常山也沉默着。这些师兄弟们,和陈弦松一起长大,他了解他们,没有一个是残戾好战的人,甚至可以说,绝大多数品性纯良。只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要恪守守门职责,自然也就将半星人视为要防御的敌人。现在他掰开了揉碎了跟他们说,告诉他们半星人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又有陆惟真一路不杀一人的例子在前,他相信他们在思考过后,都能明辨是非。
动之以情之后,便是晓之以理。
陈弦松话锋一转:“爸刚才有些话,没有说错。哪怕陆惟真这个大六五是好的,将来,他们说不定还有坏的六五诞生。哪怕现在,最后一个虫洞装置,在我手里。难保将来那个世界的某个人手里,还藏着别的虫洞装置。这扇门被打开的风险,永远存在。”
众人脸色一变,陈常山脸色不动地盯着他。
陈弦松说:“如果我没有去过那个世界,和你们一样,一直生活在这里,也会以为这次成功夺取虫洞、杀死林昼、改变历史,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现在,我认为最根本的解决办法,不是继续守在门的这一头,任他们自生自灭,等到真的有波及我们的危险出现,再去解决,那样或许又会像上一次,根本措手不及。
我们应当想办法支持他们,和他们一起抗击灰鬼。当那个世界迎来和平,彻底消除了隐患,我们这个世界,又怎么会有危险和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