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炳成怀里的翡翠算盘"哗啦"散落一地。他看见林逸手腕轻抖,软剑如灵蛇缠住侯通脖颈,剑锋过处竟连血痕都未留下。侯通的脑袋滚到波斯地毯上时,嘴角还凝着半抹嘲讽。
赌坊突然死寂。孙掌柜手中的和田玉烟杆"咔擦"折断,南海珍珠烟嘴滚进血泊。李坏剑出如风,四名侯通亲信捂着喉咙倒下,血箭将琉璃灯染成残阳色。
"林...林爷..."孙掌柜瘫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尿渍顺着孔雀纹织锦垫往下淌。他忽然想起上月波斯商人被割喉那夜,林逸也是这般笑着将血玉骰子塞进尸体口中。
林逸甩去剑上血珠,软剑"铮"地归入李坏腰间玉扣。他弯腰拾起侯通的青竹纹玉佩,指腹摩挲着背面"及时行乐"的刻痕,忽然轻笑:"老黄,取一百一十万两雪花银,给诸位叔伯送份薄礼。"
戌时三刻,刑堂的青铜獬豸像被月光镀了层银。董成武摩挲着鎏金惊堂木,忽然听见门外传来金铃脆响。林逸拎着鎏金食盒踏月而来,盒缝渗出的血珠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痕迹,宛如当日侯通咽气前抽搐的手指。
"董堂主夜安。"林逸掀开食盒,侯通凝固的惊恐面容惊飞梁上夜枭,"晚辈特来请罪。"
黄炳成捧着鎏金托盘穿过长廊,十万两银票用波斯绒布裹着,每包都系着血玉铃铛。他在朱漆大门前遇见林伏虎的亲随,那汉子正把玩着侯通生前最爱的灌铅骰子,见到银票竟嗤笑一声撕成两半。
"告诉林老大,我们堂主说这骰子比银子有意思。"亲随将碎银票撒向夜空,纸屑混着残雪落在黄炳成肩头,恍若送葬的纸钱。
子夜时分,季刚正在昌平坊暗室清点账本。鎏金烛台突然被劲风扫灭,他慌忙将血玉算盘塞进暗格,转身却见李坏抱着剑倚在门框上,剑穗血玉铃铛映着残照,晃得他眼前发黑。
"林...林老大..."季刚袖中匕首尚未出鞘,李坏的剑鞘已击碎他腕骨。羊皮账本散落满地,最后一页墨迹未干——"丑时二刻,虎三爷收纹银五万两"。
林逸踱步进来,鎏金靴底碾过季刚断指,拾起血玉算盘对着残月端详。算珠碰撞声惊起檐下寒鸦,他忽然轻笑:"季先生好雅兴,拿我的银子养虎三爷的蛐蛐?"
季刚瘫在满地银票间,恍惚看见三日前暗巷里虎三爷的承诺——"事成后许你大头目之位"。此刻那承诺随血水渗入青砖缝,混着李坏剑锋滴落的血珠,在暮色中凝成紫黑印记。
五更天,林逸在快活林顶楼擦拭波斯弯刀。刀身映出西厢房窗纸上的人影——十三位大头目中的七位正围着鎏金食盒争吵,侯通的首级在盒中凝着冷笑,仿佛嘲笑着这场荒唐的夜宴。
"该收网了。"林逸弹指击碎琉璃灯,惊得笼中海东青振翅扑棱。暗格里《辟邪剑谱》无风自动,停在李坏批注的"挥剑自宫"页,墨迹力透纸背,似要斩断这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