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薇家在县城一幢老房子里,现在只有她母亲独居,摆设陈旧,颇有些家徒四壁的味道。
薄靳言有公安部的证件,王母小心翼翼的接待了他们。她把他们带到女儿的房间,再泡好茶,略显局促的退了出去。这时薄靳言对简瑶说:“柔弱、内向、贫穷的单身母亲带大的女儿,性格或多或少会受影响。”又看一眼她:“你倒生长得挺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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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摆放着王婉薇的所有遗物,包括她从小到大的物品,还有她死时居住的单身公寓里所有东西。
薄靳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抬手从书架取下一叠颜色素雅的本子,翻了翻,眉头轻扬:“我们的死者很喜欢用文字倾诉——好习惯。”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丢了几本给简瑶,两人开始看。
这些是王婉薇生前的日记。从2004年开始,也就是王婉薇14岁。然后是2005、2006、2007……可最后只到2010,也就是王婉薇20岁念大二,后面就没了。
在看过薄靳言精准解读遗书后,简瑶读日记也格外留心。她发觉王婉薇真的是个细致又敏感的人,记下的大多是生活琐事,连天气好坏都会让她有些许伤感。但总体而言,这个女孩一直还是积极的、谨小慎微的。在她记录的时光里,生活并没有太大起伏。
相册就很多了,幼年的、中学的、大学的。甚至还有她刚上班时,在公司前台、部门办公桌旁的腼腆微笑留影。这令简瑶想起了资料袋里的死亡现场照片,清秀苍白的女孩,穿一袭黑色长裙,躺在床上,了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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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警方笔录,王婉薇死亡当晚,曾给母亲打过一通电话。
简瑶问她王母:“那天都说了些什么?”
王母神色黯然而悲痛:“……我接到电话还很奇怪,已经夜里十二点了,我都睡下了。哪知道……她没说什么……跟平常打电话差不多,就说她正在外地开部门会议,让我注意身体……就是情绪似乎不太高,但这孩子一向不爱说话,我也没在意,若是早知道……”
薄靳言双手插裤兜站边上没说话,简瑶起身安抚她。
卷宗里还提到,在这通诀别电话之后大概半个小时,王婉薇还给母亲拨过一个电话,但是没有接通就挂了。是否在放弃生命前,她也有过挣扎和不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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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王家,两人又去找王婉薇的前男友——她的高中同学,两人在不同城市上大学,谈了几年异地恋,最后还是分手。男孩回到家乡当了公务员,已经有两年多没联络过,对于王婉薇的近况,他也不清楚。
回到b市已经是半夜。
简瑶坐在副驾,看着夜色流光缀满整个城市,再一转头,就见薄靳言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简瑶开口:“不是经济压力——虽然她家贫困,但也没到活不下去的地步,而且她的薪水也过得去;不是感情问题——分手那么久了,现在她又是单身;也不是健康问题——去年的体检报告是正常的。现在就剩下工作上的压力了。不过我们要怎么查呢?既不能暴露身份,要从他们口里套话可不容易。”
薄靳言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啊敲,侧脸线条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干净,连唇畔那点笑意也给人温柔的错觉。
“我查案喜欢走捷径。”他说,“你要习惯,并且跟上。”
简瑶的心就这么轻悸了一下。
她不是已经在跟了吗?不知不觉,一步一步。
“捷径是什么?”
“日记本。”
简瑶思索片刻,还是不解:“日记只到她大二那年,有什么用呢?”
薄靳言居然轻轻吹了声口哨,然后方向盘慢慢打了个弯。窗外的流光,从他身上缓缓滑过,清幽如画。
“这种精神轻度焦虑的女孩,不会轻易改掉常年习惯,所以她这几年一定有记日记。我们只要找到就可以了。”
简瑶赞同的点头。
谁知薄靳言又说:“就跟你一样,买个牙刷要选三天。你的动作能突然变快吗?”
简瑶:“我为什么要变快?我喜欢这样。而且,是谁看到我的牙刷后,也买了根一模一样的?”
薄靳言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气定神闲吐出两个字:“捷径。”
简瑶不解:“什么捷径?”
“你花三天时间选择,我花三秒钟,复制你的选择——这就是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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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公寓楼下,薄靳言倒车又快又稳,刹的就停好,打开车门人下去了。
简瑶快步跟上去:“我们怎么找日记本?她所有的遗物都在家里了。”
薄靳言的声音淡淡传来:“所有实物的。”
简瑶脚步一顿:“你是说电子版的日记?”
是了,王婉薇上大学后也买了电脑,改用电子形式记录内心,也不足为奇,而且比纸质更加私密安全。不过她在公司用的笔记本早已回收清理;而大学的电脑据她母亲说,毕业就转手卖掉了。
“博客。”简瑶顿悟,“她一定有个私人加密空间,像博客那种。”微一思索,又说:“虽然她的笔记本已经清空,但只要在她原来的i地址上过网,公司数据库就会有记录。我们只要找技术部门的人,筛选出她经常登录的网址,也许就能找到博客地址,破解密码……不难,你去公安部找个人就可以了……”
薄靳言忽然转身,低头看着她。楼道的灯光明亮如雪,洒在他的西装和黑发上。
“有我的风度。”他眼中倨傲的笑意清清浅浅。
简瑶:“……你太臭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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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简瑶和薄靳言坐在办公室里,外间繁忙平静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