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走廊相比,病房里黑得太厉害了,许暮洲揉了揉眼睛,才辨别出床上那坨黑影并不是纪筠,只是一床散落的被子。
那种莫名的撞击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还不等许暮洲巡视房间,就见走在前头的严岑已经抬手摸上了墙面的应急灯开关,啪地一声按亮了房间内的灯。
房间角落的纪筠骤然发出一声哀泣的尖叫声。
许暮洲循声看去,才发现纪筠正抱着头缩在离病床另一头的房间角落里,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皱皱巴巴,上面沾满了惨白的灰土。纪筠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她大半眉眼,身边的墙面上有一块不太明显的灰印,看高度,大概就是许暮洲在六号病房听到的声音来源。
应急灯镶嵌在靠近墙下三十公分的地方,正好能将纪筠整个人照个明白。
小姑娘的长发间夹杂着跟病号服上相似的灰土,她抱着头跪坐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只虾米,她额头抵着墙面,正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向严岑。
她脸色惨白,额角有一道血线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将几缕碎发粘在了脸上。
——许暮洲隔壁听到的声音,是纪筠用头撞墙的声音。
许暮洲顿时后背发凉,面前的场景跟他记忆中的撞击声重合,许暮洲几乎在瞬间就联想到了纪筠是怎么在漆黑的夜晚里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上,一下一下坚定地用头去撞墙的场面。
“纪筠,你——”
“你们是谁……”纪筠打断他。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纪筠的声音很嘶哑,气息也不是很足,听起来断断续续,像是个四处漏风的老旧风箱。
她开口说话这件事让许暮洲极其震惊,他看向严岑,疯狂用眼神询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严岑却没有回应,他微微皱眉,探究的目光落在纪筠身上,像是在观察什么。
许暮洲等了一会儿没见严岑有说话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我……我是你隔壁的病友,这是医生……我们想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许暮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