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最迷人的最危险

“再亲我一下,和你刚进病房时一样。”这是沈寰九喝完水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鼻子猛地一酸,笨拙地弯下腰,用一张被别人吻过不久的嘴亲吻他的脸,那种愧疚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生理盐水在一个小时之前都挂完了,一般像沈寰九的情况盐水中会混上消炎和镇痛的药物,而现在没了盐水,沈寰九对我说后背疼,我亲他就会好很多。

我一听,本想直起的腰又附了下去,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一次次机械般地亲吻他,啄着他的脸。

“够了。去搬把椅子坐我身边来。”大概是因为真的很疼,沈寰九说话断断续续的,而且声音特别的低。

我乖得像猫儿似的,立刻照做。

沈寰九就这么歪着头,眼睛一睁一闭,让人嫉妒的睫毛就跟把扇子似的上下摆动。

“你想吃什么就让老姚去买。”沈寰九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你想吃什么?你也饿了吧?”我反问。

“我想吃你。”沈寰九嘴角微翘,有些不正经。

我心里松了口气,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估计刚刚心里头那份膈应已经差不多消了。

“我让老姚看看给我们买什么。”我站起来,人快走到门边的时候,他说一会老姚买好饭让他进来。

我回头看他一眼。

他说:“我给过姓陈那小子机会,是他自己不要。”

我的心忽沉了一下,和木头茬子似的定在门边,望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答应过陈浩东就算是回去也要说服沈寰九把他砍人这事平了,可现在看着沈寰九的样子,听着沈寰九的声音,满肚子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一旦说了,对我爱的男人似乎太残忍了。

我小心咽了口唾沫,从病房李走出去,老姚去买饭的过程中,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姚小宛手里捧着一束花,看见我,她精致好看的脸明显僵了一下。

“阿,阿九。”姚小宛颤巍巍地叫着。

“出去。”没有任何寒暄,沈寰九看见她就吐出两个无情的字来。

姚小宛权当没有听见,还是朝着我们走来。

她把花放在床头柜上,一脸难过地说:“我马上就走,刚见老姚出了医院我才敢进来。你住院的事警察已经通知你爸爸了,他这几天正好有点忙,今天在家里会客,我悄悄跑出来的。”

沈寰九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她就像个不该存在的人似的,尴尬地杵在那。

“说完了?说完请走。”沈寰九闭上眼睛,像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我暗暗盯着这个女人,她的眼睛骗不了人,对沈寰九的关心和爱都藏着眼睛里。

姚小宛哭了:“阿九,我那时候是被你爸强的,他吃了药,还拍了很多我的照片,他威胁我要是不和你分手就搞垮我家。”

我震惊地一颤,这的确像是沈叔会干的事,不久之前他也说过要我跟着他的话,所以姚小宛说的我一下就信了。

我第一时间看向病榻上的男人。

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听见这番话之后沈寰九还是没睁眼,沉沉地说了句:“走吧,我有爱的人了。”

“阿九,你一定要这么狠心?我也是受害者啊。这几年我每天都和狗一样活着,走路都抬不起头,我很想你,你知道吗?”姚小宛带着敌意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再看向他,声音陡然提高了很多。

“你是我爸的女人,好好当我的后妈。”顿下话,沈寰九的眼睛忽然一睁,又补了句:“我一直是个心狠的男人。触及我底线的女人,就算以前再爱,我也不会留。”

沈寰九低润的话明明是对姚小宛说的,可每个字都像深凿在我心口似的,令我喘不过气。

“阿九。”她想要再上前些,但最终缩回脚。

“再不走,我给我家老头子打电话。”沈寰九翘起嘴角,语气挺嘲弄。

姚小宛是哭着走的,我的眼神盯着门的方向很久,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可怜,无端卷入了一场父子斗争中,失去了青春和爱情,到最后只得到了满心的伤痛和爱人的无情。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病榻上对我百般温柔的沈寰九也对我这么无情。他说,不能触他的底线,而我和沈寰九的关系中,陈浩东显然是他的底线。

于是当老姚把饭买回来后,我亲耳听见沈寰九说要让警察逮捕陈浩东时,硬生生连句帮衬的话都再说不出来。

大概是一周后,当地警方找不到陈浩东,怀疑其因事在逃,于是十九岁的他成了b级通缉令的男主角。

我从这件事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东西可以乱吃,话真的不能乱说,可能会做不到的事千万不要承诺,很有可能某一天出于善意的承诺会变成对自己的惩罚。

沈寰九出院的第十天,他坐在沙发上喝茶,我走进卧室习惯性的翻动手机,在搜索栏里打上陈浩东的名字,看看他有没有被抓。看了一圈后没找到新的消息,然后我舒了口气退出搜索页面。

远方已经很久没有故人的消息,不管是老家那边,还是王悦那,我的世界真的只剩下了沈寰九一个人。每天都重复了一模一样的事,平静到发慌。而我存在的价值似乎只剩下和沈寰九上床,迎合他各种我并不熟悉的需求。

他给我钱,买各种我需要的,不需要的东西,好几次连我自己都觉得价格贵得要死的物品是对我陪他上床的奖励。

沈寰九推门而入的时候我正在出神,以至于躺在床上的我,肩膀轻轻一缩。

门框下的那道身影特别高大,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欧式睡袍,系带很松垮得绑在一侧。

他握着茶杯向我走来,在床边坐下。

“在想什么?”沈寰九将茶杯一放,大手在我脸上磨蹭几下。

我睁着水汪汪地眼睛凝视他:“我快闷死了。”

“哦。”他思索了一会突然说:“你喜欢做什么?或者说,追求。”

这差不多是他第二次问我这种话了,上回我就没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