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东方才还坚决的眼神,这会却有点闪烁。到后面,他突然连看都不敢看我,沉闷地点上一支烟说:“嗯。我知道。”
他知道,陈浩东说他知道?
我再度冷笑出来:“陈浩东,为什么?沈砚是怎样的人,你心里肯定比我清楚,在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兽医,没用的二愣子,富二代的时候,你就在提醒我不要小看沈砚。这趟回来北京,你都发达了,为什么还要和他混一块?就你这点智商,到时候被沈砚玩残都说不准!”
我话才说完,陈浩东一口浓烈的烟雾就向我喷来。
由于恰逢吸气,我猛烈地咳嗽起来,陈浩东却笑呵呵地说:“扶三岁,你他妈别把人看扁。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没人比我清楚。倒是你,现在靠山忽然没了,接下去打算怎么办你是不是得好好琢磨琢磨?”
“陈浩东,你刚还说他没死来着。怎么这会说的话,就跟我得想好后路了似的。”我差点就要掉眼泪,心痛得无法呼吸。
陈浩东的眉梢一挑,重重叹出口气说:“不管他死没死,现在他人没影,这种关键时刻有多少人想趁火打劫?你作为沈寰九的老婆更应该振作起来。”顿下话,陈浩东伸出手一把捏住我的下颚,又给补了句:“不要在老子面前哭哭啼啼的。我说过,咱俩结束了,作为曾经的夫妻,现在的朋友或者是陌生人,我都有义务提醒你一句,你就算流再多的眼泪,或者是悲伤过度一蹶不振,对老子来讲都没有任何损失。懂不懂蠢货?”
陈浩东的话像是炸弹一样炸醒了我,这会姚叔还在医院,霍培一和沈叔又迟迟不肯露面,沈寰九这一出事,这些失踪的,‘死去的’会不会挨个活过来。
我得守住沈寰九苦心经营的一切,更重要的是,最坏的结果要是沈寰九真出了意外不在了,我也得把那些人王八蛋一个一个都给打趴下才对。
我点头,越点越频。嘴里一个劲神神道道说着:“陈浩东,你说得对,说的对。”
他伸手就往我脑袋上来了那么一下,嘴里骂骂咧咧来了句:“可惜了扶三岁,咱俩都吻别了,要不然沈寰九真要翘辫子了,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再把你收了。”
还没正经两句,陈浩东一下子就本性毕露。
他死乞白赖笑得和个痞子样,我盯了他好一会,没骂他,也没翻他白眼,异常认真地说了句:“谢谢你。”
他却蓦然因为我这句话神色僵硬:“谢,好端端的谢老子什么?”
我没说话,心里却在说,谢谢他这种时候还选择用最自然又不刻意的方式点醒我,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我终究无法和十六岁那年一样单纯的面对他,他是我的前夫,也是让我遍体鳞伤的男人。这样一个男人和我撇清界限后还来关心我,便是最纠结的事。他让我爱也爱不得,恨也恨不得,忘又忘不得。
我用手掌埋住脸,虚弱地转开话锋说了句:“陈浩东,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能答应我,听完之后就把听见的话全磕碎了咬烂在肚子里头吗?”
“什么事?听起来挺他妈严重的。”陈浩东的声音似乎含着无奈的笑,我虽然看不见他这会脸上的表情,但脑袋中却也浮现出异常清晰的画面。
我把手挪开,转头凝视着他。
关于沈砚和沈寰九的恩怨情仇,我耐着性子告诉陈浩东,一方面是想提醒陈浩东别被沈砚利用,另一方面则是我自己的私心,这世道少个敌人总归比多一个好。
我不希望真的有一天看见陈浩东和沈寰九为了一个个离开我们的人拼的你死我活。毕竟我潜意识里总觉得沈寰九没事儿,他一定好好的,他是那么坚强的男人,要真是这副死相收场,我不服!
陈浩东听完我的话,久久都没缓过神来,他张大着嘴巴,像个傻逼一样结结巴巴地说:“什么玩意儿?沈砚喜欢沈寰九?有病啊他!他俩要在一块,谁上谁啊?”
面对陈浩东的不可置信,我依旧很认真地说:“我没在开玩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的真事儿。”
陈浩东听完,随后往后面摸出来两罐子啤机,他把拉环给拉开,其中一罐子递给了我。
我需要酒来麻痹我的心痛,也需要酒来沉淀我这会心里的惊恐。
于是很快就接过了啤酒罐子,咕咚咕咚一气儿就干掉了半瓶。
大大的嗝出一口酒气后,我说:“陈浩东,你不信我是吗?”
他傲慢地斜我一眼,嘴里嘶上一声说:“没,这年头搅基的那么多,我是在想,沈砚是现在到底是他妈什么心理?”
我瘪瘪嘴:“沈寰九说过,正常人理解不了变态的。再说了,咱俩个连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没整明白,男人和男人是什么心理,能整明白就奇了怪了。”
陈浩东突然冒出句:“你理解不了,我应该可以理解,我和他是一个属性。”他把嘴唇凑我耳根子,很戏谑地回了句:“我他妈也是变态,老子和沈砚同类。”
我一句话哽住喉口,上下不接。
以前我也觉得陈浩东很变态,特别是他打我,打完后每一次又求饶的样子真的像个疯子。可当他选择对我的感情告别后,当他这么坦荡地说自己是个变态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他一点也不变态了。
过后,陈浩东突然大骂了一声:“靠!扶三岁你好端端告诉我这种恶心事做什么?现在老子的鸡皮疙瘩直冒。我记得有一回,我,沈砚,还有王悦躺一张床上呢。当时早上起的时候,我就觉得大半夜好像有人他妈摸我,我还觉得是做梦呢,该不是沈砚对我动手动脚吧,你现在这么一说,可把我恶心坏了。”
我看他一眼,随后把啤酒罐子里头剩下的酒全都一股脑地闷进喉咙里,我用一股爆发般的蛮力捏扁了啤酒瓶。
一阵接一阵的恐惧排山倒海的涌过来,要是沈寰九确实没事,会不会现在搁沈砚手里。要真在,沈寰九不会遭沈砚的咸猪手吧?
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我眼神冷下来:“我得去会会沈砚。”
陈浩东很不看好地笑:“喂,你去找死去的?”
我沉默了一小会,特别深究这会陈浩东的反应。
刚刚我提及沈砚最近住的地方和陈浩东沈寰九都很近的时候,陈浩东的眼神闪烁过,我很肯定陈浩东或多或少知道点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告诉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