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人在尘中不是尘

我有一些冰凉的手立刻染上了沈寰九的温度,他一瞬不瞬盯着我,然后把我的手慢慢移动他胸口:“打这里?”

大概一个月前我们就开始时不时分房睡了,一来是沈寰九太久没开荤睡我身边老谁不踏实,二来他说自己担心睡相不好,睡着了会习惯性的弓起腿压到我身上,万一压到肚子对孩子不好。

以至于这会就这么被他勾引的我,浑身都一阵阵冒鸡皮疙瘩。

“不打这?难道是……”沈寰九像是在故意整我,又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腹部,我就是隔着衣料子都能体会那种傲人的紧实感。

“艹啊,你他妈故意的。”陈浩东暴躁发声。

沈寰九真是个十足的坏家伙,不理会陈浩东的话就算了,那种迫不及待张扬自己是最后赢家的喜悦根本不容任何人破坏。

他把手掌放在我头顶,腰身轻轻一弯,两片薄薄的嘴唇就像蜻蜓点水式的在我天灵盖上落下一吻。

多么浪漫的画面,但最终以一句:“三岁,你昨天是不是没洗头?”轰然崩裂。

“是吗?我也闻闻看。”陈浩东突然走近。

沈寰九一把就将人推远:“妈的,你小子不挨打是不是皮痒。”

陈浩东双手插裤兜里,身子轻轻晃动,脸上挂着没脸没皮地笑,却说出异常沉稳的一句话:“王八蛋啊,你俩好好过,这一路不容易。”

我的眼神在沈寰九和陈浩东脸上反复转换,两个身高相当了男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对手,这会却似乎有那么点惺惺相惜。

一场最后的目光较量,在也潜移默化中变得柔和。

这是一种明事故通常理的成熟。

年纪三字开头的沈寰九,经历人生起伏却和我同龄的陈浩东,他们都变得达观了。

“死备胎,你也是。别老是那么叼,以后好姑娘都被你吓跑了。”沈寰九一拳轻轻打在了陈浩东的胸口。

几个月后,沈寰九从看守所出来早就好一段时间,银行卡,公司的执照等等在我们回国后都相继解冻。

我生产那天气温异常地高,早早住进医院待产的我闷得发慌。

考虑到之前流产的事,沈寰九为我生产特地请来了这方面的专家,专门为我生产服务,可我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不好,临近预产期,我常常做梦哭醒。

然后迎接我的必然是沈寰九宠溺又温柔的关心。有时候是一条手臂的拥抱,有时候是一个轻柔的吻。

他总问我梦见了什么。

我不忍心告诉他,我梦见的不是生产不顺利血崩,就是上一个孩子的画面。

今晚,我的情绪也并没有真正的好起来。

我完全不怕生孩子带来的疼痛,怕得都是些触霉头的事。

医生说我太紧张了,历来产检的指标都不错,宫腔也早就恢复到正常的厚度了。医生一遍遍告诉我,会顺利的。可我还是担心得要命。

窗外的暴雨似乎让我更烦躁了。

沈寰九把洗干净的樱桃全都放在一个玻璃碗里头,他坐在病床边,一手拿着碗,一手撵起颗樱桃凑我嘴边,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张嘴。”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苦哈哈地说:“预产期还有五天,沈寰九,我没胃口。”

他凝视着我,他右手一抛,把捻在手里的樱桃抛弃,丢给自己嘴里,嚼了两下就用嘴巴撬开了我的,一点点把果汁往我唇舌里送。

我愣住。

事后他却含笑问我:“是不是剩下的也都要我这么喂你?”说话间,他伸手从床头柜上随意抽出几张纸擦拭溢出来的樱桃汁。

我悄悄白他一眼:“沈寰九,你这是借理由在耍流氓,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不以为然,毫不遮掩地说:“生产完还得等一个月才能和你做。妈的。”

在我面前,沈寰九越来越不会去遮掩他心里的想法和身体的躁动。

我见他这副模样,心情莫名有阴转晴,捂着嘴笑起来。

笑着笑着,圆鼓鼓的肚子上顶出一个小包,毫无轨迹滑动着。

“大叔,他动了,又动了!”我交换着。

“是吗?”沈寰九唰一下掀开我的病服,圆圆的肚子和肚脐下几寸延伸的黑色线条瞬间裸露在空气之外。

沈寰九看见了那个不安分滑动的小包,他很兴奋地用手追逐着他,可肚皮里的家伙着实是个调皮鬼,沈寰九的手总是没办法和他有十分正面的触碰。沈寰九的手指滑哪,那地方的小包就消失了,又出现在别的地方。

“妈的,我是你爹。”几次下来,沈寰九就来了点小性子,嘴上低咒了句:“老实点。”

孩子就跟听懂了沈寰九的话一样忽然轻轻鼓在他手指的地方,沈寰九洋洋得意:“就是这样。”

我看着颔首低笑的沈寰九在用手指溜孩子,一种别样的幸福感从心里滋生出来。

我和沈寰九的爱情就像一场绝版电影,而陈浩东对我的执着则是这场电影中最刺心的润色。

不多久,我将多一个神圣的身份,一个孩子的母亲。我和沈寰九从那时候开始就将承受日渐苍老的代价。

因为孩子会长大,作为父母的我们就会老去。

沈寰九说:“我们都没有童年,没有太多家庭的温暖,咱们的孩子一定要把我们失去的快乐都加倍补回来。”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突然间,爱和恨,对和错都不再重要。

我们都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过好这一生。

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沈寰九也好,孩子也好,都是因为自己想要,所以才变得异常重要。他,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