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如此低谷,本该满心戾气仇怨,却仍留有一线柔软之心,懂得怜惜旁人命途多舛。
沈月檀原已心如死灰,眼下却觉出了几分松快。
初六在封禅台下炸得尸骨无存,连乾达婆王也救不回来;白桑顾念旧情救了绿腰,却被绿腰杀了灭口。
至于沈雁州——
沈雁州原就不是一路,不提也罢。
总而言之,他两世为人,到如今混得孑然一身,连个得用的人也没有,也是令人沮丧。
侯赟却当他被自己触到了痛处,连连道歉,只差再哭一场。
沈月檀只轻轻笑了笑,说道:“傻子。”
侯赟空有一身蛮横武力,做事横冲直撞,不过是经事太少,无人教导,性子又有些急躁,倒不失为可造之材。
沈月檀有心收了他,语调便更缓和几分,说道:“侯赟,你同叶凤持相争,不过是被当了枪使,令亲者痛仇者快。你若应承我,不再与叶凤持为敌,我就放你出去,还要为你查出真凶。”
侯赟一喜,忙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应承你!”
沈月檀见他两眼都放光,到底心软,叹道:“你……上过一次当,往后不可再轻信旁人。”
侯赟愣了愣,眨了眨眼问道:“连你也不能信?”
沈月檀只是笑:“连我也不能信。”
只需见那少年迷迷瞪瞪的脸色,沈月檀就明白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不禁又暗暗叹了一口气,趁着如今空闲,教导了他几句。
二人正说话间,牢狱大门突然打开,沈月檀心中有数,叮嘱道:“姑且忍耐几日,我必救你出去。”
几名阿兰若堂弟子当先走了进来,果然恭恭敬敬将沈月檀接出断罪堂,自他入狱到出狱,前前后后,不足半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