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闻言微微一愣,她在信都郡主府闲居之时,曾与吴澄有过数面之缘,自然知道这位凤台阁主谋略深远,才智过人,只是目不能视,武功也并非绝顶高明,所以出入之际,往往前呼后拥,可是听隐帝的语气,此人竟是单身前来,不禁心生疑虑。
西门烈却是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道:“吴先生此举未免有些冒险,罢了,既然已经来了,就请过来一叙吧,不过若是还想妄用心机,最好不必多说废话了。”
吴澄淡雅从容的声音再度响起道:“吴某不过是萤火之光,西门先生却如皓月在天,在下若是在西门先生面前自恃才智,岂不是班门弄斧。在下此来,纯粹是为一己私心,若有相害之意,情愿死在先生掌下,纵然粉身碎骨,也没有任何怨言。”余音未歇,一个白色身影缓缓从江堤之下走出,行动之间却露出一抹玄色衣角,绿绮定睛瞧去。那人果然是自己记忆中地吴澄,相貌儒雅,风姿出众,惟有一双眸子黯淡无光。只见他内着玄衣,外罩雪狐大氅,若是静立不动,几乎与飞雪同色。怪不得自己方才竟然没有看到吴澄地身形。
吴澄走到堤前,一掠而起,虽然他目不能视,行动之间却是如履平地。未有任何窒碍便到了两人近前,黯淡的眸子不偏不倚地落在西门烈身上,躬身一揖道:“先生以宗师身份。护佑郡主多年。如今又为了九殿下奔波劳碌。此恩此德,幽冀上下感同身受。请受在下一拜。”
西门烈淡淡一笑,道:“子静是我弟子,为他奔走是我这不称职的师父唯一能做地事,幽冀上下无人肯承认子静便是郡主亲子,你的拜谢,我受不起,也不想受。”
吴澄神色有些黯然,叹息道:“荣华富贵,虽是过眼云烟,功名事业,却误尽天下英雄,西门先生的质问,吴某不能辩解,也不想辩解,只是还请先生相信,不论是世子殿下还是吴某,都没有加害九殿下之意。”
西门烈拂袖道:“这些事情多说无益,是非黑白,自在人心,你独自出行,若被他人知晓,只怕不会放过这样难得地机会,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出来吧,也免得浪费你我地时间。”
吴澄肃容道:“先生说地是,是在下多言了,此来有三件事情交待,第一件是世子殿下不远千里送来地避毒墨玉,虽然青萍小姐不肯接受,吴某却不能放弃,就请先生代为收下,哪怕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是世子殿下一片心意。”说罢双手呈上那块曾被青萍掷落地上地墨玉。
西门烈略一沉吟,伸手接过道:“避毒宝玉我可以收下,只是此事与子静青萍无关,这份人情世子殿下将来可以向我讨还。”
吴澄见西门烈滴水不漏,不禁微微苦笑,继续道:“第二件事没说之前,在下要先向绿绮小姐致歉,当今世上若是有人能够保住青萍小姐一线生机,大概只有廖水清廖先生,只是幽冀上下,不论是公是私,都不能与廖先生有半点瓜葛,故而吴某不能前去求医,甚至不便暗示九殿下与青萍小姐前去,不过这一点对西门先生来说却算不得障碍,若是在下所料不差,西门先生应该也想到了此人。廖先生与幽冀之间的恩怨,西门先生想必略知一二,若是廖先生对九殿下有所要求,还请西门先生代为拒绝,吴某可以代世子殿下承诺,只要廖先生肯出手相救,无论青萍小姐是否得救,这一个人情幽冀上下都会铭记在心,日后双方不论为敌为友,世子殿下都会记得廖先生的仗义相助。”
西门烈听到此处不禁动容,半晌才道:“你说得不错,能否请动廖水清,便是我也只有三分把握,还亏得翠湖平姑娘肯仗义相助,廖水清地为人你我都很清楚,身份又是如此特殊,不论提出什么要求,都在情理之中,就是郡主当面,也未必能够拒绝,更何况子静还是晚辈,如今有你这一个承诺在,胜过千军万马,想必廖先生一定会答应出手相救,这一份人情,我会让子静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