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今儿个白将军到咱府上来商量婚事了,唉,可怜的白将军,无父无母,连终身大事都得自己亲自出面。”侍女海棠为他把衣服整理好,就接过他手中的伞,跟在元嘉后面,开口说。
元嘉拢了拢衣袖,桃花眼微微沉了沉,勾起了笑意,看着长廊外的满湖新绿,开口的声调是男子惯有的清朗,再带上点慵懒,显得漫不经心又格外多情,“怎么,海棠对这位将军好像格外上心。”
海棠跟在他的身后半步远,撇了撇嘴说:“再过不久,他就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奴婢的另一位主子,怎么能不上心呢?”
“丫头,你若再喋喋不休这件事,小心本相把你扔这荷塘里喂鲤鱼。”元嘉淡淡地说,海棠这才闭了嘴。
进了书房,海棠就熟练地为他铺开宣纸磨了墨,元嘉坐在案桌面前,神思转了转,还是叫海棠出去。
海棠听话地止住了动作,出门时轻轻地关上了书房门。还没走出疏雨居,一道甜腻的声音就喊住了她,海棠回头,是老爷子身边的新侍女,名叫鸳鸯,仗着年纪小生得冰雪可爱讨老爷子的欢心,在丞相府里还是挺跋扈的,没少把心思放在自己丞相身上。
海棠心里讨厌极了,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静静地站着。
“海棠姐,相爷,相爷回来了吗?”娇羞地绞着手指,俏丽的面孔雪里透着粉,怎么看都不顺眼。
“回来了。不过相爷现在在书房里处理要务,闲人莫扰。”
“啊。”鸳鸯咬了咬唇,才讪讪地离开。
“妖精,这等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我们家的将军夫人。”海棠对着那背影做了个鬼脸,才往小厨房走去,为元嘉吩咐晚上的吃食。
元嘉写了一封信后,想了一会儿,还是把它扔到火盆里点火烧了。在房里走了一会儿,还是一个转身躺回了摇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面上颇为郁闷。
想他元嘉,因为一篇文章入了当今圣上的眼,十五便直取状元入仕,二十就成为当朝丞相,如今却被一个木头将军给摆了一道,想想就郁闷得要吐血。
他虽然在情爱这方面颇为寡淡,但是高官皇子的美人不知送了多少,不上心是一回事,但到底还是懂得男女之事。这说明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绝对不是断袖。
可这个三年前救了圣上一举获得圣宠的大将军,官家千金不要,美貌的公主不要,非要上赶着带着嫁妆嫁给自己,想想那天的场景,老皇帝连带着百官都张大了嘴巴,一向喜形不露于色的自己眼睛都睁大了,这将军,平日里不说话,这一说话就震惊全场。
木头将军名唤白十九,样貌堂堂,眸如寒星,长眉深黑,轮廓分明而又深邃,身为将军却没有那种粗犷的气息,反而肤色莹白而又细腻,身姿挺拔而又颀长,是英气而又精致的样貌。再加上常年冷着脸,带着军队里的杀伐之气,气势上骄傲而又摄人。
元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不顾男子的尊严与骄傲要嫁给自己,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头疼。
虽然听上去惊世骇俗,但老皇帝还是同意了,一是此次白十九的军功实在太大,他要的赏赐并不过分,老皇帝得赏。而且,地位尊贵家世深厚的元家嫡系可能就此就绝了后,对老皇帝来说,也不能说不是好事。至于白十九,除了打仗,平常深居简出,沉默寡言,也不见和谁交好,打完仗就将军权交了出来,这样的人,是一把好剑,还是自己握住时就上了鞘而不会割伤自己的剑,是没有威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