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遥而已,江远寒几乎下一刻就想要奔跑过去,不顾所有地看他一眼。但却本能般地觉得,这一眼看不到,只能隔着这短短的距离,静默地遥望对方抚琴的手。
琴声荡开四野,天地空蒙,只有弹琴的手指清晰可辨,风过翩跹,将弦上的落花拂远,吹向天际。
江远寒似乎悄悄地看了他一夜,又仿佛只是这样望了他一眼。醒来之时,脑海中还有几分醉过的疼痛。
朝阳的彩霞映满云边。他用了好久才回过神,伸手捏了捏自己针扎般刺痛的眉心,忽然便发觉不对劲。
……就算是第一次做鱼,但我不应该睡在池水里吗?
江远寒看了看不远处水平如镜的水月池,又移过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下铺了好多层被褥、略显眼熟的床榻,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咔咔地碎掉了 这是冲夷仙君的卧榻。
作为一个恶名昭彰的魔,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不会对师兄做了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我可是有道侣的,洁身自好不能乱来,怎么能睡在别人的床上!
江远寒的脑回路太奇怪了,他一直本能般地觉得是自己祸害别人。身体比脑子还快地想要离开,结果鱼尾巴从上到下都是酥麻绵软的,别说滑下去,就是碰到地面都软成了一团。
就在小鲛人差点跌下去的时候,忽地被一只手从身后揽住了腰捞了回来。李凝渊的声音平静响起。
“跑什么?”
织月鲛的身体很轻,肌肤细腻得有些滑。隔着一层很薄的鲛纱,小寒同志被轻而易举地摁坐在了床榻上。
李凝渊本人并不需要这么厚实、这么精细的被褥来铺床,这显然也是为他而准备的。
江远寒坐在软乎乎的卧榻上,有点沮丧地摸了摸鱼尾,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酒醉后遗症,叹气道:“师兄……昨天我要是有什么冒犯你、对不起你的举动,你就大人有大量地饶了我吧,我真是一条洁身自好清心寡欲的好鱼……”
“吃饭吗?”对方问。
江远寒的话语猛地刹住,精神一振地看向对方,随后又担心对方要炖了自己,忍不住小心地问了一句:“吃什么?”
“先喝了醒酒汤,一会儿给你熬粥。”李凝渊风轻云淡地道,他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你我清清白白,刚刚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