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生看了他一眼,耐心地道:“贫僧有所为有所不为,事急从权,难道小狐狸会在住持面前告我的状么。”
江远寒思索地撑起小爪子,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倒也是个办法。”
禅师被他逗笑,动作轻柔地拨弄好他的小爪子,让小狐狸完全藏在自己的怀里。只不过仍有一段毛绒绒的尾巴露了出来,从他人的视角来看,更像是戴着斗笠的书生在抱一只猫咪。
他走进了群玉馆。
群玉馆中空荡荡的,仿佛里面连个人都没有,可以说是连个鬼影也看不到。正中央是一座高台,台子上放着一把琵琶,四处都凉飕飕的。
等忘生带着他一直到了高台下方的椅子间坐下,二楼上的房门才“吱呀”一声响,一个穿着红色霓裳、香肩半露的妙龄女子趴在了栏杆上,向下望了望,步履摇曳生姿地下了楼。
江远寒悄悄地看着漂亮女鬼,跟对方嘀咕道:“你可千万别被色相迷惑,人家会拿你采阳补阴的,我一点儿也不想被鬼吃了。”
禅师轻轻拍了他一下,似乎是安慰小狐狸,声音很低地在耳畔响了一句:“色即是空。”
江远寒信了他的邪,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红衣女子走了过来,浑身都透着一股妖娆妩媚的劲儿。她慵懒地斜睨过来一眼:“这个点儿就有生意了,小哥儿是刚来我们这儿吧?”
一截削葱根似的玉手探过来,轻轻地敲了一下斗笠的边缘。
“戴着这个做什么,难道长得太俊,不肯露面,怕吃了亏?”
这话有些轻佻风流。但忘生却丝毫未退,似乎不为所动。他抬起头看向四周,见到原本空寂的二楼之上,不知何时冒出来各有姿色、美貌绝伦的女子们,皆是眉眼带笑地看笑话。
但人越多,气温反倒越是下降,仿佛寒意越重。
女子也不为难对方,拉了个椅子就坐在了禅师的身旁,撑着脸颊道:“像我们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人敢进来了,许久都不做生意,本事疏忽了。”
这话倒是真的。群玉馆就是这座鬼城形成的根源,那个怨气冲天砍断城池地脉的冤魂就在此中。寻常的魂灵是不敢进来的,否则被吸干鬼气,魂飞魄散,恐怕都是常见的普通死法了。
死了还要再死一次,这委屈也受得太大了。
红衣女子将一杯温茶推给了对方,茶面看着澄澈见底,而在佛修的法眼之中,里面却是黑黢黢的一片,尸油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