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欢扑哧一笑。
胡欢也不知道这年轻的准当家人是不是之前没怎么下过山,对人情世故还有待修炼的缘故,居然完全没听明白他委婉的托词,还真以为他是缺钱了。
“你怎么直接跳过上一句话呢。”胡欢笑着说:“你看,你最开始找我是为了要个搭手的,但现在我们大佬来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在这呆着也挺多余。”
话说到这个地步,张简再傻也明白了。
“你要走?”张简问。
胡欢冲他又眨了眨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
不知道为什么,张简忽然变得委屈起来,他转过身愤愤地看了胡欢两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少年轻薄的帽衫贴在身上,领口处还沾着一点没干透的水痕,胡欢困惑地歪了歪头,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你要是想回去,你就走吧。”张简说:“问我干什么,你又没卖给我。”
生气了,胡欢笃定地想。
这个语气实在太经典了,简直可以入选口是心非第一名,字里行间都写满了“我不高兴”,凭胡欢的情商,用膝盖都听得出来。
胡欢年轻,扔在妖族里还是个幼崽狐狸,性情里还没有奸诈的世俗气,现在一见自己把人惹生气了,虽然不明白缘由,但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微妙的亏心。
他想了想,笑眯眯地走到张简身边,一手按上台面,微微弯下腰,凑近了张简的脸。
“生气了?”胡欢小声问。
“没有。”张简转过头,硬邦邦地说:“我生什么气。”
胡欢吃吃地笑了笑,不依不饶地追着他的正脸,拧着身子非要跟他对视。
“骗人。”胡欢小声说:“你们修道之人骗妖怪,有没有天理?”
狐狸本就是温和柔媚的物种,更何况胡欢年幼漂亮,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哄人时,实在很有杀伤力。
何况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颇低,由下而上地仰视着张简的脸,看起来别的不说,起码诚意十足。
“不如你告诉我,你生什么气?”胡欢乖乖巧巧地说:“……是不想我走?”
张简又尴尬又委屈,一点都不想说话。
“我猜猜。”胡欢笑眯眯地说:“你是觉得我过河拆桥,大佬一来就想临阵脱逃,一点不把天下苍生放在心里,所以生气了,是不是?”
“不是!”张简在胡欢面前一向很好骗,顿时上钩,反驳道:“我是觉得……好歹我们一起共事这些天了,你说走就走,一点都没有不舍得。就是,就是……”
张简就是了半天,没就是个结果出来。
胡欢倒是听明白了,他心里暗笑,心说这年轻的小当家骨子里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小孩儿,这才几天功夫,还培养出战斗感情了。
“没有。”胡欢连忙说:“没有没有不舍得,我是怕你觉得我碍手碍脚,毕竟你看,大佬能帮你收妖,我只能在旁边看着。”
“真的?”张简狐疑地问。
“真的。”胡欢认真地说。
狐狸最擅长魅惑人心,哪怕胡欢年纪轻轻,也无师自通地深谙此道,龙虎山一脉与狐族有旧交,张简天生对胡欢有基础好感,轻而易举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没有这么觉得。”张简认真地说:“刑应烛和盛钊来之前,你也帮我压过好几次阵了。”
“那这样,我就不走了。”胡欢想了想,说道:“这样总行了吧?”
胡欢原本只是不想多跟他们修道之人打交道,总觉得两人并非同族,凑在一起总有点嫌隙。但既然这年轻的小当家不舍得他,那有便宜不占白不占。